“拯救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你生命的富饒,無二且獨一。”
“拿起你的長刀,慶幸你不是易凋零的花。”
“半身跌入深淵的你勇敢向上吧。”
“潇灑快意,遊曆天下。”
“你山水一程的風雨之路,可有我相伴。”
“高山流水覓知音,坦蕩灑脫肝膽照。”
“願卿磊磊滄浪行,萬裡乘風且逍遙。”
天光逐漸大亮,季希明白,再不離開,怕是就要被人看見了。
她可不想引發社會新聞。
季希轉身,輕巧地從矮牆蹦下。
腳踩在天台的地面上,很踏實。
季希準備離開,卻在經過花架時冷不丁瞧見那裡站了一個人。
黑衣黑褲,雖然戴着口罩,卻仍能瞧出長身玉立、溫文爾雅之感。
她天還沒亮的時候就來天台了,那時候這人應該還不在這兒。
隻是,她後來也沒聽見腳步聲,這人什麼時候來頂樓的?
反正自己滿臉都是紗布,這人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無論他瞧見什麼都無所謂。
想到這裡,季希便準備轉身離開。
誰知,還未等她動作,也許是因為她盯着對方瞧的時間頗久,那人竟然開口道:“歌不錯,你自己寫的?”
季希:“不是,朋友寫的。”
周衡立靠在花架上,斜睨面前的女孩一眼:“膽子倒是挺大。你知道這棟樓有多少層嗎?”
季希今天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
因此,她想要徹底改變自己以往的性格。
她必須成為一個和過去完全不同的人。
若是按照往常,她肯定不會理這人,估計為了安全考慮,還會轉身就走。
但此刻,季希裝出很兇的樣子,反唇相譏道:“你既然知道這是幾層,剛剛你怎麼不救我,反而冷眼旁觀?”
“我在你的歌聲裡沒有聽出死亡的氣息,反而捕捉到幾絲戰意。”周衡立饒有興趣地打量季希幾眼,又道,“想變強大?可惜色厲内荏是不行的。由内而外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季希:“你話很多。”
周衡立:“我看人很準,不會看錯。”
季希撇嘴。
突然想起自己的表情被紗布裹着,對面這人瞧不見。
季希便專門翻了一個很明顯的白眼給他看。
周衡立輕笑出聲:“小姑娘,怎麼,看你這樣子,和人打架了?傷的還挺嚴重,難不成是沒打赢,被欺負了,所以心情不好,來天台思考人生?”
其實季希在和這人聊了幾句之後,心裡不知為何,升起有一股隐秘的擔憂。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在等她離開,不知道這人會不會在她離開天台後便縱身一躍。
她沒有這人這麼好的眼力。
他能從她的歌聲裡聽出她不會跳下去。
可她卻無法從他的言行裡判斷出,他是否萬念俱灰。
季希沒想到,她自己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河了,竟然還有心情管别人的事情。
可是如果就這樣不管,她心裡又實在很愧疚。
在心裡自嘲一笑,季希告訴自己,就當是為着他聽出了她的戰意吧。
雖然萍水相逢,但多少懂她幾分。
季希學着這人的樣子也靠在花架上,模仿他的語氣說道:“我看你年紀也不大,也還是個學生吧,什麼小姑娘、小姑娘的。小夥子,怎麼,看你這樣子,雖然沒打架,但是也遇到難事了吧?說出來本姑娘幫你想想辦法。”
周衡立對這姑娘突然軟化的态度有些驚訝,待望進對方面容上唯一沒被紗布遮掩的眼睛時,觸碰到裡面潛藏的擔憂和緊張,才倏爾明白,這姑娘是怕他也往下跳呢。
陡然間,原本不該往外傾吐的心事,在這個偶然相遇的清晨,也有了訴說之意。
周衡立收起口罩之下随意懶散的笑,面無表情道:“我隻是,在面臨一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