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洛準備從南廬市離開的時候,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
年後複工,容清洛以一個失業打工人的身份到甯川市去尋找新的就業機會,這很合理。
不過她沒想到,在臨走前,還能分别收到賀溪君和吳煥晗的來信。
一封來自甯川市,一封來自齊城市。
自從容清洛在高一寒假和吳煥晗一起在華章書屋偶遇賀溪君,度過了那個快樂的下午以後,她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二人了。
盡管如此,她一直和兩人保持着書信聯系。
準确地說,是她們兩人一直和她聯系。
她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她寄信。
所以容清洛對她們的近況還算了解。
賀溪君已經在甯川市讀大一,開始了缤紛多彩的大學生活。
吳煥晗則正處在高三備考的重要時刻。
讀信的時候她總是很開心,可是回信的時候她卻每每很犯難。
因為關于她的情況,有很多都是不能和她們分享的。
在容清洛分别給二人的回信中,她猶豫再三,寫道,她準備離開南廬市,到外面闖一闖。
在這麼多封回信裡,她從未告訴她們,自己現在的模樣和名字都已經改變。
容清洛心裡明白,她已經走上一條和她們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她們在光明裡。
而她在黑暗中。
光明裡的人和黑暗裡的人,隻能漸行漸遠。
所以她沒有告訴她們自己準備去哪個城市,也沒告訴她們将來如何聯系自己。
将信封投進郵箱,容清洛在心中對兩位朋友輕輕道别。
青山不改。
綠水長流。
祝你們平安喜樂。
但我們,後會……無期。
*** ***
恰逢月底,容清洛最後一次去人民醫院找嚴靖誠複診。
距離上次那回不愉快的會面,已經過去兩個月。
在過年期間,容清洛曾經來過一次,向嚴靖誠彙報她已經辭職,并對她在南廬市的工作關系做好了斷。
如今再見面,容清洛和嚴靖誠兩人都是一副如常的模樣。
嚴靖誠沒有提嚴汀洛的事情。
容清洛也假裝自己沒有見過嚴芷萱,裝作并不知道嚴靖誠又騙了她。
由于這個月裡容清洛的任務隻是在準備去甯川市的事宜,所以她的彙報十分簡短,很快完成。
見嚴靖誠臉上并無異樣,容清洛判斷,他應該并不知道她在星雲灣附近蹲守許久的事情。
她心裡微松,問道:“嚴醫生,臨走之前,你有什麼要叮囑和特别交代的嗎?”
嚴靖誠面上露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說道:“林裕這個人疑心重,不太容易接近,範家派出去的人裡面,除了汀洛,還沒有人能長久地潛伏到他身邊。”
“所以你這次去,隻能靠你自己。”
“不過,我對你有信心,不要讓我失望。”
容清洛:“就沒有一點支援和幫助嗎?這個任務很難诶。而且林裕的資料一點都不好查。”
嚴靖誠從書櫃中取出幾個牛皮紙文件袋放到桌上,示意容清洛打開。
文件袋都很厚。
容清洛拿起來颠了颠,分量似乎都不輕:“這些裡面裝了什麼好東西?林裕的資料?”
嚴靖誠:“不止。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目前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抓住一切機會,盡量自然地潛伏到林裕身邊。”
“不要急功近利。你可以慢,但是一定要穩。”
“你做好你的後勤保障事務,我自然會完成好我的任務。”容清洛看了他一眼,打開其中一個文件袋,将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容清洛從一堆文件裡摸出幾把鑰匙:“怎麼有這麼多鑰匙?”
嚴靖誠拿起其中一把鑰匙:“這把鑰匙對應的是我讓人替你在甯川市提前租好的房子。”
“你之後可以自行根據任務需要更換住址,隻是你熟悉甯川市需要一個過程,目前去了就先住那裡。那裡離林氏集團總部很近,方便你行動。”
容清洛:“這套房子在哪裡?”
嚴靖誠拿出一張紙條:“後天我休息,我會開車送你到甯川市,之後你按照這上面的路線走就能找到。”
容清洛驚訝:“你親自開車送我?其實我坐火車就可以,票我都看好了。”
“隻是最近出台了新政策,買火車票需要實名制,但是我還沒有身份證。”
“所以我今天來其實還想和你請示一下,我是到甯川市辦身份證還是在南廬市辦身份證?”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給你辦好了。”嚴靖誠翻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
容清洛接過文件袋,納悶道:“拍照不需要本人到場嗎?”
嚴靖誠:“别忘了,你現在來找我複診隻是借口,但是你的臉徹底養好之前還是經常複診的。每次複診的時候,我都會給你拍照,記得嗎?證件照用的是你最後一次複診時拍照的相片。”
“這樣啊。”容清洛已經在文件袋裡找到一堆她的新證件,姓名都是容清洛,相片都是她現在的臉。
嚴靖誠點着她身份證上的住址和簽發機關正色道:“你看到這些了嗎?從今往後,南廬市和你沒有關系,你是土生土長的甯川市宣水縣人。”
容清洛:“但我從沒去過宣水縣,如果有人去宣水縣調查我,豈不是會露餡?”
嚴靖誠:“這我都安排好了,如果有人查你,會有人替你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