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容清洛正在給顧客攤手抓餅。
小吃街上人潮如織。
容清洛把餅裝好,遞給顧客時,在擡眼的一瞬間,視線意外地穿過街上的人群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賀溪君。
也是她以前在福利院最好的朋友,季畫。
算算時間,賀溪君如今已經在讀大二了。
江大位于大學城,附近有不少高校,所以來這條小吃街的不隻是江大的學生。
賀溪君就讀的甯大恰好就在這附近。
容清洛以前一直覺得這座城市好大,大到承載着無數人的夢想和失意。
現在她又覺得這座城市好小,小到茫茫人海中,竟然有人真的可以隔着時間與空間不期而遇。
容清洛在剛來甯川市的時候,就有想過會不會偶遇賀溪君。
其實容清洛并不希望遇見她。
她們兩個人分别走在黑暗和光明的兩端,已經沒辦法繼續同行。
容清洛在做的事情很危險,她并不希望把賀溪君牽扯進來。
沒想到在容清洛來到甯川市大半年以後,她還是碰見了賀溪君。
容清洛的目光在賀溪君的臉上停留幾秒,之後便默默地垂下頭,繼續為下一個客人做手抓餅。
“你好,來一份手抓餅。”
柔軟婉轉的聲音響起,容清洛定住。
她緩慢擡頭,瞧見賀溪君正站在餐車前。
容清洛把另一個顧客的手抓餅包好,遞給那個人,然後如同面對每一個第一次見面的普通顧客一樣對賀溪君說道:“好,您稍等。”
此時餐車旁就她們兩個人。
容清洛低下頭開始為賀溪君做手抓餅,突然聽見賀溪君壓得低低的聲音:“希希。”
容清洛在賀溪君喊她時就愣住了。
她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賀溪君小聲道:“希希,我知道是你。求你幫個忙,用公用電話打這個紙條上的号碼,告訴對方已暴露,緊急撤離。”
賀溪君把疊好的紙币遞給容清洛,然後便行色匆匆地離開。
容清洛趁着周圍人沒注意,連忙将紙币裡夾帶的紙條塞進外套的暗兜。
她正準備挂上有事離開的牌子時,有幾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其中一人拿着一張照片問道:“旁邊攤販有人說看見照片上這個女人剛在你這兒買餅子,那個女的跟你說什麼了,她往哪裡去了?”
容清洛湊近照片看去。
這似乎是從監控裡截的畫面,正是賀溪君。
容清洛皺起眉,擡臉時露出一副憤怒的模樣。
她把手裡的煎餅鏟一摔,語氣比那人還橫,憤憤不平道:“你跟那女的一夥的?那你把錢給我付了,她錢都沒給,拿了我一個手抓餅就跑了。”
那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容清洛繼續道:“诶呦,餓死鬼投胎呀,真是氣死我了。我還沒反應過來呢,人都沒影了。你既然認識她,那你替她把這錢給我吧。我這小本生意,每張餅都是心血呀……”
那人擺擺手,滿臉晦氣:“去去去,認識什麼認識,見過讨債沒有?我不找你事便罷,你倒反過來找老子的事,滾蛋。”
幾人罵罵咧咧地離開,沿着街繼續搜尋着相片上女生的蹤迹。
容清洛深知賀溪君這是遇上麻煩了。
她連忙把餐車推進旁邊餐館的院子裡。
老闆娘恰好看見:“今天這麼早收工呀?”
容清洛:“我突然有點腰疼,這幾天太累了,實在熬不住,回去買點膏藥貼一貼,休息一下。”
老闆娘的孩子比容清洛小一些,但是也沒小多少,所以對容清洛小小年紀就自己出來謀生活多少有些感觸,她歎道:“小姑娘打兩份工不容易啊。你還年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要注意保養身體啊。你趕緊回家吧,你這車就放這兒,你放心,我給你看着呢。”
容清洛:“謝謝姐,那我走了。”
她走出院落,和那幾人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如今學校附近還是有不少公用電話亭的,容清洛很快找到一個投币式電話亭,按照紙條上的号碼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