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玻璃穿射入屋中,許多纖細的塵埃在光中零亂地飛舞,像一隻隻可愛的小精靈。
有一束光正好照在舒月溪的臉上,像是為她鍍上一層金光。
她嘟囔一聲,拉高被子蓋住臉。
三分鐘後……
被子“唰”地被一把掀開,頂着亂翹的長發,舒月溪半眯着眼伸手去摸手機,待看清時間後,立刻翻身下床穿衣洗漱。
一陣兵荒馬亂後,她步履匆匆來到客廳,卻見秦承正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吃着飯。
他吃飯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卻透着一股子矜貴氣質,看着就賞心悅目。
不僅如此,他還貼心地幫舒月溪将早點都擺放好。見她站在原地不動,語氣慵懶地打招呼,“早。”
“早。”舒月溪回過神,不自覺放輕了腳步,跟着坐下,她面前擺着一碗清淡的雜糧粥,配上煎得軟嫩的雞蛋和清炒時蔬,很是開胃。
她喝了幾口粥,困意慢慢褪去,混沌的大腦也變得清醒,原本焦躁的心情也跟着舒緩許多。
“昨晚幾點睡?”
“一點....咳咳咳!”
舒月溪沒有防備,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卻已經晚了。她心虛地将臉埋在碗裡,視線不敢對上秦承的。
“哦~”秦承尾音上揚,顯然不贊同她熬夜晚睡的行為。
舒月溪内心忐忑。
自從住在一起,秦承一直緊盯着她的三餐和作息時間,在他的監督下,混亂了幾年的颠倒生活終于步入正軌,病情好轉,身體也健康許多,整個人精氣神有了明顯改善,現在看上去容光煥發。
連閨蜜藍珊娜都說秦承的“養豬計劃”效果顯著,還請他吃飯以示感謝,堅決擁護他的任何決定。
内心雖然腹诽,但舒月溪是非常感謝秦承的照顧,讓她現在的工作和生活節奏穩,效率高,心情也好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面對他,她總有種面對中學時教導主任既視感,尤其在做了對方不認可的事後,看着對方那張臉,她總是心虛的不行。
秦承見她頭低得快掉進碗裡,顯然目的已經達到,也沒繼續談論這件事,于是換了個話題,“不是說要出去采風?今天天氣不錯,吃完飯我們就可以出發。”
“好。”舒月溪松了口氣,加快進食速度。
《春時櫻》畫稿提交上去後,甲方非常滿意,于是把夏之系列也交由舒月溪創作,這個系列的主題是“追逐”,她目前還沒有特别好的靈感,所以想出門采風,順帶散散心。
因社恐幾乎已經深入骨髓,她依然無法獨自出門,所以秦承就成了護花使者兼司機。
此次采風的地點是在當地某個對外開放的森林旅遊景點,路線由秦承規劃,中午需要在外就餐。為此他提前做了不少準備,将汽車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
“萬一沒法及時趕回來,我們也可以直接露宿山上。”說這句話時,他正将帳篷和被褥塞進車後座,舒月溪合理懷疑他将此趟行程當成戶外旅遊來對待。
兩人花了不少時間終于收拾妥當,驅車前往森林。
車子在寬闊的柏油公路上行駛,穿過高樓大廈,一頭紮進狹窄的小山路,沿着蜿蜒的山路鑽進大山中。
秦承開車技術不錯,即便是租來的小車,也能完美駕馭,一路駛來非常平穩,可見開車技術娴熟。
在進入大山後,沿途的風景不錯讓舒月溪表情放松,眼神清亮。
餘光瞥見她上翹的唇角,秦承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起來。
車上放着輕快的音樂,兩人即便一路無話,氣氛也如歌聲一般輕松惬意。
兩個多小時後,車子在森林入口停下。
“到了。”秦承先下車,從車後座撈起兩個行李包,将其中一個遞給舒月溪。
舒月溪接過後背上,站在原地謹慎地觀察四周圍環境。
因剛開發不久的旅遊景點,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裡,遊客沒有想象中多。入口有個小型停車場,那裡就停着幾輛車。前方不遠處有一男一女,看着像是過來遊玩的情侶。
人少就代表着安全。
舒月溪表示很滿意。
确認要帶的東西都帶上後,兩人向着森林深處走去。
現在已是初夏,森林裡草木旺盛,綠意盎然,鳥兒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舒月溪走走停停,這邊拍一下,那邊拍一下,遇到比較有感觸的畫面,還會停下來畫速寫。
她功底紮實,抓型能力好,幾下就能勾勒出想要的畫面,短短十分鐘就已經畫了兩三頁封建速寫。
秦承沒有打擾他,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正當舒月溪打算畫下一張時,前方不遠處傳來尖銳刺耳的争吵聲。
舒月溪皺眉,擡眼看去,發現争吵的兩人便是先他們一步走進森林的那對情侶。
兩人的情緒都非常激動,言辭激烈,吵着吵着,突然,男人一拳打在對面女人臉上。後者像是被打蒙了,跌坐在地久久沒反應過來。而男人非但沒有停手,反而擡腳重重踹在女人臉上,踹完後猶不解氣,一隻手扯住女人的頭發,用另外一隻手瘋狂扇她臉。
女人吃痛之下連連慘聲,不停求饒。
但她越是求饒,男人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打得越兇狠。
“啪嗒”
手中的畫筆掉在地上,舒月溪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
伴随寒氣而來的,還有那股掩埋在心底,始終無法拔除的恐懼。
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她甚至開始出現耳鳴。高頻率的嗡嗡聲讓她臉色蒼白,幾欲嘔吐。
舒月溪伸手捂着自己的雙耳,俯下身劇烈喘息。
強烈的耳鳴聲将一旁秦承的呼喚聲隔絕在外,好不容易,耳鳴聲小了一些,她才重新聽見秦承的說話聲。
她正蹲在地上,被秦承抱在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秦承重複着不知道說了幾遍的話,見她顫抖得不再那麼劇烈後,又問:“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舒月溪緩緩擡起頭,小臉煞白,眼神恍惚,卻還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秦承松了口氣,扶起她道:“我送你回車上休息。”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女人更加凄厲的求救聲。
舒月溪身體猛然一抖,下意識就想看過去。
“别看。”
秦承申手擋住她的雙眸,低聲道:“我們離開這裡。”
“不、不能這樣,要阻止他。”舒月溪虛弱道。
秦承沒有說話。
清官難斷家務事,尤其是感情方面,幫了人反倒被指責的例子比比皆是,他經曆過,并為此遭受付出代價,從此不想多管閑事,更不想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