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不用門票。
窗口上的聊天還是前一天晚上。
【睡前喝些熱牛奶,安心休息。】
【晚安。】
【晚安。】
這是他們添加好友後唯一的聊天記錄。
看着頭像框上的人許久,忽然有個念頭竄進時暖夏的腦海。
如果他們關系很好……至少是很好的朋友,那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把今天這份喜悅,分享給她高中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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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城人民醫院,急診輸液區。
老護士丁夢一隻手撐在下巴上,笑着睨了旁邊放下電話的人一眼。
“想誇學生就誇啊,彎彎繞繞的。”
李莊玉闆着臉。
“犯錯那麼多,我不罵她已經很溫柔了。”
“剛來急診哪有規培生瞬間熟悉流程的?”丁夢轉頭去看病曆,低頭翻了翻資料,“不管你怎麼罵,罵完了她都會優先專注病人和工作,不耽擱手上的活兒。基本的職業素養沒問題。”
“性子太軟,太慢了。”
“人家本來就不是志願急診,現在科裡誰不知道她什麼情況?”
丁夢搖搖頭。
“可惜了,聽說進來的時候筆試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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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這麼多啊?”
時暖夏一愣,對面的相親對象扶了扶眼鏡,似乎是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大。
有些尴尬但要面子,笑着緻歉,眼底卻看不見歉意。
“不好意思,我平時見到的女性食量都很小,沒想到你吃這麼多。”
時暖夏低頭看了一眼。
牛排,大份,套餐。
原本的套餐還包含了服務員專門配好的酒,時暖夏不喝拒絕了,加起來就是一份牛排和一份意面。
真的吃很多嗎?
她隻好停手不敢再吃了。
怕對面又投訴給時景科。
“時小姐在當醫生,應該很忙吧?”
“嗯,在急診科,最近夜班排得比較多,上班的時候忙,下班之後不忙。”
“還是不要經常值夜班吧。”
對方臉上有些遲疑。
他對時暖夏的臉倒是很滿意。
“考慮轉去更輕松一些的科室嗎?”
“夜班時間長了也熬不住,這麼忙,以後怎麼騰出時間來帶小孩?”
時暖夏愣了愣,眼底的迷茫化作疑問。
“現在的夫人生孩子,不是會請月嫂和保姆嗎?”
“就算有月嫂和保姆,照顧小孩總是母親的責任,不是嗎?”
男方回憶了一下,感慨:“我母親從小便陪伴我,我也希望以後的妻子可以成為這樣的溫柔媽媽。”
時暖夏更懵了。
“可以讓爸爸下班後帶?”
餐廳裡流淌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停滞了半刻。
氣息沉下,一股若有似無的尴尬幾近流轉至她微動的指尖。
尴尬裹挾而來,時暖夏隻好無言扭頭看向了窗外,兩人徹底失去了共同聊天的話題。
不久後,對方急匆匆地說工作上有點事情要忙,便離開了。
時暖夏皺了皺眉,雖然松了一口氣,但想了想,回去之後應該又要被時景科冷嘲熱諷一通。
今天一共要和四個人見面,接下來的兩場相親,也逐漸出現相顧無言默契低頭、最後因為一個電話被叫走的情況。
要麼是時暖夏說出自己在急診科上班,工作忙碌,最近還要經常上夜班。
對方就會提出兩人不合适。
看來今天應該是躲不過被時景科罵了。
但提前走了兩場,倒是讓她撿了點便宜,趁機多吃了一塊小蛋糕。
餐廳選得很漂亮,舞台鋼琴旁有魔術師正在表演。
時暖夏低頭在看醫學電子教材背書。
頭頂上,一道黑影緩緩蓋起,忽而如一閃而過的雲層遮月般,燈光閃回到眼前。
她擡頭。
前一天才見過的熟悉身影微彎下腰,一隻手微扶在靠背邊上。
男人穿着一身休閑的襯衫,簡約又顯得修長,筋骨分明的手上套着一個手表。
那個手表的指針,讓她感覺微弱地傳來了什麼聲音,心跳也随着那塊表的指針形成跳動的交響樂。
撲通。
撲通。
那真的是手表上的聲音嗎?
喻左傅眼睛往下垂了垂,才擡起望向她。
嘴邊挂着一絲笑,時暖夏隐約能看見他嘴角往快要往裡凹進去的弧度。
原來有一點很淺的梨渦啊。
他放輕了聲音,好像時暖夏聽過的那些小提琴白噪音。
“等很久了嗎?”
周圍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大。
一隻蝴蝶緩緩地、慢慢地從他們兩人中間,穿梭而過。
時暖夏和喻左傅不約而同看見對方的眼裡,那隻蝴蝶很輕地振了振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