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夏抱着手上的小筆記本和教科書奔向李莊玉的身邊。
但是内心松了一口氣。
李莊玉是一個對醫生事業和醫療非常赤城的一個人，也因為這個原因，他沒有發現之前還曾經被自己訓過不少次的學生，此時卻更希望和他待在一起。
他一邊穿着身上的白大褂交班準備查房，一邊帶着時暖夏去問問題。
相比之前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另外一個老師，李莊玉對學生提問問題的時候是沒有摻雜任何私人感情的，如果時暖夏的回答方向沒有錯誤，李莊玉也還會再格外補充一些衍生的知識點和相互有聯系能串聯上的理論。
時暖夏聽得一愣一愣，她作為一個普通的規培生，在臨床上的經驗遠遠比不過已經在急診科臨床上工作了多年的老師，卻也聽出來這些是真正能作用在臨床上的理論和經驗，手忙腳亂地記錄。
一輪巡查下來，時暖夏随身攜帶的筆記本上記得滿滿當當，甚至因為大部分都是在病床旁臨時聽帶教老師說的知識點，落到紙筆上便顯得有些細碎，還需要回家格外整理好。
李莊玉更是風風火火地忙完，甚至沒有關注自己的規培生有沒有跟上，加上和會診的醫生拉扯急診病人收治方向，為此掰扯了很長時間，直說得口幹舌燥。
“喲，李醫生可算是見到了啊。”李莊玉放下手邊的保溫杯，從急診輸液區過來找醫生的老護士丁夢正好路過，看見時暖夏跟在李莊玉的旁邊背書。
這話一說，李莊玉也突然發現，這段時間他好像經常要出去，因此不怎麼能看見自己手下帶的這個規培生，見丁夢這樣說，皺了皺眉，一邊起身到旁邊給保溫杯上補充水分一邊問自己身邊的這個老搭檔。
“怎麼，難道我之前不在還闖禍了？”李莊玉随口一問，尤其出現病人投訴這事，在急診科裡随時最普遍見到的事之一了，“因為說話太小聲被病人投訴了？”
“……沒有的老師。”
時暖夏小小聲地插進一句話，旁邊的丁夢卻哭笑不得，“倒是沒有被病人投訴，不過之前好像聽到在巡查病房的時候被另外一個主治醫生訓了吧？”
這話一出，辦公室裡的氣息停滞了一瞬，李莊玉立刻感覺不對：“什麼情況？”
時暖夏愣住，她對這個老護士印象不深，隻知道是帶教老師的老搭檔，首城人民醫院的急診科做得很好，有些手術甚至可以直接在急診上排檔期完成，丁夢護士便經常會和李莊玉老師合作。
見旁邊呆呆的規培生不敢将之前的事情講出來，丁夢本身又和李莊玉很熟悉，仗義地開口提及到之前看見時暖夏要加班補病曆的事情。
“我還以為那些病曆是你要做的呢，害人家小姑娘都快幹到十點多了還有兩個病人沒幹完的。”丁夢搖搖頭，“上次查房被訓的時候我也看到了，明明她回答的方向也沒什麼問題啊……”
李莊玉的臉色一下子變差了。
夜晚的晚班上除了時暖夏，還有之前一直工作的兩個實習生，醫院裡的男員工常常會優先被安排到夜班工作，今晚也正好在場。
實習生兩人去找急診外科的主治醫生那找了兩個病人去練習縫合，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丁夢和李莊玉的對話，便也紛紛跟着補充。
“上次我看到學姐被塞了好幾個病人！都不是她負責的……”
“還有還有，老師你不在的科室大群裡，學姐經常被人在群裡陰陽怪氣……”
和時暖夏不同，兩個實習生作為同性别容易聊起來的男生，也曾經跟着李莊玉開過一兩次院内的會議，對這個帶教老師工作之餘的私人性格更熟悉一些。
這才敢小聲地給學姐打抱不平。
李莊玉的臉色随着聲音越來越黑，連時暖夏都聽得有些頭皮發麻，想去阻攔卻被丁夢擋住。
半晌，他開口打斷：“行了，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看見李莊玉走進了休息室裡。
很快，醫生的休息室當中傳來李莊玉在手機上和别人吵架的聲音，響聲不小，幾個人面面相觑，時暖夏更是被巨大的愧疚感裹挾到全身。
她不想這樣麻煩帶教老師，而且醫院裡有關系的人也太多了，萬一她的帶教老師因此跟别人産生矛盾……
李莊玉從休息室裡出來，表情回歸到平日裡公事公辦的模樣，仿佛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實習生和時暖夏，護士丁夢早就已經回到崗位上值班了。
醫院裡的機器聲在耳邊不斷充斥着。
雖然是精力充沛的中年人，但年紀到底上去了。
李莊玉揉了揉眼睛看向旁邊的時暖夏：“有什麼事情叫我，你先值班一會兒。”
時暖夏趕緊應下，李莊玉揉了揉肩周炎隐隐作痛的部位，去醫院給他準備的按摩椅上暫時休息。
幸好在李莊玉休息之前，還在床位上的病人都安置得差不多，一時半會兒沒有聽見院前急救的新病人在場，急門診上暫時還都是可以直接拿藥或者輸液就能離開的病人。
她一邊處理帶教老師吩咐好的工作一邊背書。
“你也是今晚的夜班啊？”
朱佳怡從急門診跟急診内科的醫生交了兩份工作，順便進病房辦公室想摸魚一下，正好看見時暖夏值班看書的背影，上前拍了拍她。
時暖夏也擡頭看見她：“好巧啊。”
“最近你是不是得罪誰啦？”
朱佳怡湊上前來，“雖然我的值班好像和你重合得不多，但科室群裡的消息我還是能看見的……感覺你完全就是被找茬了啊？”
時暖夏張了張嘴，下意識地去捂住朱佳怡的唇，動作剛做到半路，就像之前見過的幾次一般，科室裡又來了個其他的醫生随口說了句。
“我這裡還有五個病人的病曆你給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