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左傅……你還好嗎?”
時暖夏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
如果覺得生氣,倒是也很正常。
可為什麼是讓時暖夏感覺到難過呢?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搖頭。
兩人沒有再以這個對話繼續開口。
喻左傅卻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些格外黏人,時暖夏還沒睡着,就已經被抱着卷來卷去,對方睡得不安穩,連帶着時暖夏沒睡着。
她一個翻身把喻左傅扣在自己的身體下方,兩隻手壓在喻左傅雙眸兩旁。
“要不,做?”
喻左傅眼神閃了閃,卻毫不猶豫地伸手摟過面前女人的脖子,時暖夏順着力道趴在男人的身上。
“不了。”
時暖夏想從他身上下來,對方的手帶着一絲強勢地把人扣在懷裡,微微側身,兩人的角度一起挪動,時暖夏正好就這在喻左傅的懷裡睡在床上。
男人悶悶的語氣緩緩傳來。
“太太想做什麼?”
時暖夏愣了愣。
“算是想安慰我?”
男人剛洗完頭的發絲很柔軟,帶着一絲沐浴過後洗發水的清香,像是貓咪毛茸茸的毛發掃在她的脖子上,有點癢癢的,讓時暖夏想躲又被人緊緊抱住。
喻左傅的聲音帶着一種莫名的卑微,和平日裡時暖夏能見到的模樣全然不同。
“抱歉——能伸手抱一下嗎?”
時暖夏微怔。
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伸手抱住,穿過勁瘦的腰,溫軟的手掌在男人的背上拍了拍。
“你哥哥的病……願意告訴我嗎?”
她閉上眼睛不敢睜開,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明明被問的是不是她,時暖夏自己卻很緊張。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
房間裡沒有燈光,時暖夏看不見對方的神情,隻能感覺到男人極其靠近的鼻息,在黑暗的夜色中席卷而來,裹着之前沐浴後仿佛還潮濕的霧氣。
“抱歉。”
男人的聲音從上方緩緩響起。
“讓我想想,好嗎?”
-
時暖夏本以為在喻左傅哥哥的話題上,兩人之後都會保持彼此緘默,默契不提的狀态。
正好第二天她要值大夜班,淩晨才開始去醫院上班。
喻左傅從明紀的口中得知此事,原本是要準備加班的喻總思考片刻,忽然給時暖夏打了個電話。
“今晚接你去上班。”
時暖夏愣了愣,下意識婉拒:“不用,我等下上班也太晚了,會打擾你休息。”
“想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辦公室外面,在時暖夏看不見的地方,男人眼神一點點逐漸轉向了窗外,逐漸變得堅定,語氣中還帶着輕柔的詢問:“……可以嗎?”
時暖夏立刻想到了什麼,便答應了。
喻左傅需要一些時間,可能也需要一個契機,時暖夏覺得這也是一個很好了解事情經過的時機。
如果錯過了她也許什麼都不知道了,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位“法律婚姻合夥人”的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時暖夏從家中補眠醒來之後,喻左傅還在公司裡加班,晚餐是她自己吃的,簡單解決了一些之後在客廳休息了一段時間。
很快喻左傅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兩人在車上碰面,時暖夏坐在男人的副駕駛位上,喻左傅隻要下班,大概率都會先脫下西裝外套,隻留闆正的白色襯衫。
襯衫的袖口上還有時暖夏給他買的袖扣,還有給喻左傅買的那條領巾,還完完整整地被男人挂在胸口面前。
時暖夏看得放包包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忍不住開口:“我送你的那個領帶你還要戴着嗎?”
之前那個領帶不是曾經被用來……
“嗯,”男人看着路況,氣定神閑地接話,“太太送的當然要戴。”
“……給集團看我們夫妻和諧?”
時暖夏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這個時候的喻左傅偏頭掃了她一眼,卻沒有開口應她這句。
窗外的風景從甯靜的小區到看着色彩斑斓、車水馬龍的鬧市街道,連耳邊的聲音也一點點地喧嚣了起來。
喻左傅的車停在一家熱鬧而熟悉的麻辣燙店附近。
時暖夏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裡……不就是她的學校附近嗎?
八年制本碩博連讀都在這裡,即使面前的這家麻辣燙店時暖夏吃得不多,卻還記得是一件開了很久的老店。
從她入學到現在都還沒有倒閉。
估計真的挺好吃。
時暖夏回頭問喻左傅:“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吃過夜宵了嗎?”
“……沒有。”
“陪我吃點?我剛下班,”
喻左傅隻穿着白色的襯衫站在麻辣燙店面前,面色淡然,舉手投足卻處處透露出一絲和普羅大衆美食格格不入的氣息。
“你待會兒值夜班的工作強度也很大,不補充一些營養我怕你通宵熬不住。”
……時暖夏不得不承認,這個确實有道理。
她答應了。
老闆是個很熱情的叔叔,麻辣燙上面的秤旁邊甚至還擺放着一個公平秤,專門寫着歡迎讓學生帶自己手機在公平秤和麻辣燙前台收費的秤上随意檢測。
得知時暖夏要去醫院上班,雄心壯志地撸起袖子:“咱們店的衛生條件那叫一個好,可多醫學生過來吃了!放心坐!”
東西上桌,也确實如老闆所言。
東西新鮮脆爽,燙的火候前後得當又不會出現過老的食材。
時暖夏心滿意足地往靠背上一攤,突然有點厭惡上班。
如果能一直躺着多好。
喻左傅趁她沒注意去結賬。
老闆在桌子上撐着下巴看他。
“小夥子,就她啊?”
喻左傅垂眸掃碼,同樣悄聲地“嗯”了一聲。
“喲,”老闆跟他咬耳朵,“加起來都七八年了吧?終于被你等到了?”
當初孤單影隻的小夥子一個人在店裡吃麻辣燙的場景,老闆還曆曆在目。
對方伸手蓋在二維碼的旁邊,看似在擋光,卻把無名指上的婚戒擺得明明白白。
“啧啧啧。”
轉身前,喻左傅忽然糾正了一下麻辣燙店老闆。
“——不止。”
不止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