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确實是小看你了,竟然能沉下心來瞞了那麼多年。”
“那個時候我有什麼選擇權嗎?”
“現在你也沒有。”唐倩眯着眼睛看她:“在外人眼裡看來我們就是一體的,出什麼事到時候你也得一起拖下水,既然你都墜落了,自然喻家也能被你拖累。”
時暖夏早就知道了。
就像剛剛說要給喻承文發消息一樣,其實就是賭唐倩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在這種圈子裡,外人聽到的名聲和口碑牽一發而動全身。
唐倩就算揣測她是不是真的跟喻家人關系那麼好,擺上台面她也得接受這個賭局。
至于喻家……
她本能地不希望喻左傅被她的家庭打擾。
所以剛剛說的話也确實算是“虛張聲勢”。
也不希望喻家聽到。
其實小時候她試過接受唐倩。
當時媽媽已經去世了一年,那年的時景科隻要回到家,要麼在借酒消愁,要麼看見什麼都要提起媽媽曾經喜歡的物什。
那時尚且年幼的時暖夏看着爸爸的行為,下意識地覺得爸爸很難過很愛媽媽。
第一次見唐倩,她還高興過,爸爸終于也有陪伴他的人了。
隻是很快,唐倩表面上看起來對她的“好”,逐漸地被咂摸出不一樣的滋味來。
比如雙胞胎從小要學各種特長,她會被抛在花園那讓傭人守着她随便玩,沒有興趣班沒有課甚至沒有人會檢查她的作業。
比如她都穿戴時顔宛換新後嫌棄的舊物,在時景科面前美名其曰:“大女兒想給弟弟妹妹做個節儉的榜樣。”
比如時顔宛有嚴格的家庭教師教授人際關系交往、社交禮儀、公司管理機制等,時暖夏則是“想做什麼做什麼”。
再到後面逐漸開始困難的經濟,錢越來越少的狼狽。
想起當初在宴會上,以屈文光帶頭的那幫同齡人,對她開口說的那些冷嘲熱諷。
“誰都知道時家更喜歡雙胞胎,而沒那麼喜歡時暖夏。”
“不然就不會沖着随便時暖夏被養廢的态度去養小孩。”
時暖夏再次回想,倒句句都是紮了心的實話。
可能自古以來,唯有真相才最讓人難以接受吧。
時暖夏垂了垂眸,想到喻左傅當年給她解圍之後,曾留下過一句話。
“到什麼家庭裡當人誰都沒法選,但未來的路至少可以自己闖。”
高中到八年制的本碩博時間,她多少次差點被兼職坑錢隻能一天吃兩個便宜饅頭的時候,就會回想起來這番話。
然後撐下去,用盡一切力量都要撐下去。
時暖夏知道唐倩已經不會再繼續這樣說話了。
兩人陷入沉默,直到時顔宛已經從廚房出來,都再也沒有新的對話。
時景科今天按時回了别墅,同樣也是想着喻左傅說不定能來時家。
他走進别墅大門的時候,時暖夏甚至能看見冰冷的冬天裡,他的頭上都有一層薄汗,像是從外面趕過來一樣。
沒人知道時景科最近确實非常着急。
但畢竟公司事務有了新的着落,進來的時候倒也算是春風滿面的。
“是小夏回來了嗎?你老公有沒有……”
時景科剛走進來的瞬間,看見空蕩蕩的大廳。
面色一頓,皺着眉頭看向時暖夏。
他先開口:“喻左傅最近沒有時間嗎?”
“不是。”
時暖夏搖搖頭。
“是我沒有叫他過來。”
“什麼?!”
時景科勃然大怒:“你為什麼不通知你的丈夫!春節一趟回家吃一頓飯有這麼難嗎?!”
“誰家女兒春節的時候不帶着老公過來見一下嶽父嶽母?!他什麼意思?!”
“還是你故意沒有叫的?!你就不想讓爸爸和時景科見面對不對?!”
時暖夏沒有開口,因為她的内心還真實這麼想的。
外面廚房的傭人本來想過來問開飯的但是看到客廳裡突然爆發出來的争吵聲,也一時被吓住了,躊躇在中央有些迷茫。
這到底是要出去還是……
“算了。”
時景科忽然想到什麼,冷笑了一聲。
“沒關系,反正過段時間我們也要搬家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