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找。

找一個能盡量讓人能接受的理由，希望她的負擔可以不要那麼大，希望他們可以盡量平等——但是在财力的絕對對比下，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時暖夏閉上眼睛，将人的身影往自己身上拉了過來。

桌面上的合同被人撐在上面的時候順手挪開，沙發上的兩個人嘴唇互相接觸。

他們開始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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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暖夏最後還是答應了。

春節如約而至，和其他新婚後第一次共同度過春節的夫妻兩人小家而言，時暖夏跟喻左傅的春節顯得過得有些“寒酸”了。

雖然急外科的師兄跟大科室主任李莊玉都有意不給時暖夏安排除夕和大年初一值班，但她年初三也要去上班了。

加上時暖夏在調查裡屬于首城本地人，沒有要回老家的需求，萬一到時候醫院急診科出現什麼重要事情，人手不夠，時暖夏随時都要被叫回去幫忙加班。

因此，他們兩人的家裡隻有管家專門安排的春節裝潢，除夕和大年初一主要都是在喻家度過。

在春節當天騰出一個小小的中午時間陪伴時暖夏的奶奶。

畢竟長輩還在世，時家幾兄弟跟奶奶還是要聚在一起吃飯，但時家的傳統一般留在年初二，時暖夏有意地避開這一天，以免跟時景科兩人對上。

奶奶似乎一開始就看出了什麼，春節當天隻看到時暖夏跟喻左傅過來，也沒有多說，仍然像一個慈祥的老人家招呼在外打工很久沒回家的孫女。

隻是臨走之前奶奶捏着一封厚厚的紅包遞過來，還有兩大袋零食——都是時暖夏很小的時候愛吃的。

小時候她很難來奶奶家裡一趟，但每次到奶奶家，隻有奶奶能保證她每天都吃得非常飽，甚至有段時間心疼她身體瘦弱長不高，隻要時暖夏過來就要去讓人訂一箱牛奶。

奶奶拍拍時暖夏的手，眼中含着淚花，在喻左傅去外面準備開車過來的時候小聲拉過時暖夏。

“在喻家也不要讓自己受委屈了。”

“有什麼事情，就要過來告訴奶奶，大不了咱們不過，奶奶養你，直到奶奶死的那天。”

時暖夏一愣。

“奶奶，你好好複診，好好吃藥，”時暖夏哽咽了一秒，但很快恢複過來，“我等着你長命百歲，看我變成人民醫院的主治醫師呢。”

“那奶奶就等着了。”

春節當天晚上，喻左傅帶着時暖夏回喻家，畢竟是過年，其他分支的衆多親戚都跟着一起過來了。

再有錢的人家，過年的時候聊的事情也是差不多的。

男人在旁邊偶爾聊點生意，女人有的聊事業，有的聊家庭小孩，有的聊聊最近買了什麼好東西互相分享。

上次見過面之後，這次再見到喻左傅身邊的妻子，喻家的小輩和小孩都變得輕松多了。

喻盈星更是直接要拉過時暖夏霸占時間，導緻後半夜喻左傅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些低氣壓。

小孩們慫了一瞬，可這位面色溫和的嫂嫂隻輕聲說了一句沒關系，然後無條件配合玩耍，他們一下子就把那個危險人物抛諸腦後，開開心心玩了起來。

回來的時候時暖夏又因為醫學生的學霸經驗，還被幾個女性親戚拉下來問了點健康和看病問題。

葉迎秋都跟她感歎了一句：“前幾天北宸還給我寄了一筆錢，說是前段時間在電腦上幫其他人接了點程序上的外包單子，能賺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雖然對喻家來說，那點錢真的不算什麼。

但葉迎秋收到的時候也差點哭了出來。

“我們真的很幸運，能遇到你。”

時暖夏連忙搖頭。

喻北宸也向她打了個電話。

“春節快樂，弟妹。”

“春節快樂，喻大哥，”時暖夏接上之後就先恭喜喻北宸，“聽說喻大哥還給葉阿姨寄錢了？恭喜你賺到第一筆金。”

“之前就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不敢，還是因為和小傅聊過之後才嘗試的。”

喻北宸感歎了一句。

“在生病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為這副破爛的身體難過——我很清楚我拖累了整個喻家。”

“但當我這筆錢寄出去的瞬間，我才終于能歎一口氣我不會再成為家裡最大的那個負擔和後腿，包括小傅……隻要能稍微讓小傅輕松點，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是一個不盡責的哥哥。

也是一個拖全家墜落的累贅。

喻北宸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時暖夏聽完之後驚覺，在這段病情當中，其實感受到痛苦的人絕對不止喻左傅、葉阿姨這樣的病人家屬。

喻北宸——病人同樣也陷入在巨大的心理痛苦當中。

那種成為别人拖累的無力感始終拖拽着他的内心。

時暖夏思考了很久。

又過了幾天，等年初八正式上班，挑了第一個急診科值班放假的假期，喻左傅帶時暖夏去正式做了房屋轉讓。

媽媽的房子終于回到了時暖夏的身體——以媽媽本身就希望看到的模樣。

首城地面上的雪也逐漸開始消融，光秃的樹枝上逐漸開始抽出芽頭。

新年過去，醫院開始忙碌，小孩子們也要結束寒假了。

放假的一天。

時暖夏給喻北宸打了個視頻。

眨了眨眼睛：“喻大哥，我想‘帶’你出去玩玩，你喜歡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