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看起來好大隻。”
喻承文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
喻左傅輕咳一聲,時暖夏差點沒繃住:“早知道就不該連接雙設備了,這樣至少隻有我們兩個同齡人聽到。”
喻北宸笑着沒說話。
旋轉木馬坐完了之後,又去玩了兩個輕松的小項目,都是老少皆宜的那種,因此喻承文夫婦也跟着一起上去了。
之後還順着喻北宸的好奇去了遊樂園裡的兩家IP聯動餐廳,嘗了點心,時暖夏和喻左傅兩位“年輕組”還買了一個冰淇淋。
葉迎秋夫妻兩人年紀也大了,不敢随意在外面吃過涼過生的食物,也就笑眯眯在旁邊坐着休息。
喻北宸下眼睑微微隆起,眯了眯眼睛從視頻的對面看向他們吃冰淇淋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但也很快淡然了。
“什麼味道的?”
“我這個是香草的,喻左傅手上的是芒果。”都說吃東西的時候都是看着别人的比自己好吃,時暖夏眼睛掃了一眼旁邊的喻左傅,總有一種那個芒果味更好吃的錯覺。
她眼睛眨了眨,忍下沒說。
隻聽見喻北宸感慨了一句:“應該挺好吃的,我很多年沒碰過冰淇淋了。”
時暖夏内心也有些酸楚。
因為這樣的病人不止是冰淇淋,基本上很多食物都不太能吃。
在同齡人快快樂樂吃“垃圾食品”的時候,他們也隻能待在房間裡避免外面的細菌病毒,能吃的東西也基本跟那些做移植進移植倉的病人一樣要求嚴格。
她笑了一下:“接下來還有什麼想玩嗎?”
“過山車吧?”
“好!”
過山車這樣的項目就跟之前那些輕度項目不太一樣了。
時暖夏拿着手機上去的時候還有些擔憂:“你會看着暈嗎?”
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接過她拿着的手機,和前幾次遊玩過程中一樣,繼任和哥哥視頻的動作。
時暖夏愣了愣,有些驚訝剛剛男人從自己身後伸出手進來時,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是因為她性格比較遲鈍,還是……因為内心的某個地方會下意識覺得背後的人,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呢?
一絲奇怪的念頭從腦海中浮現,時暖夏在這種時候沒多想,隻對着視頻微微勾唇招了招手。
看到了喻北宸的笑容。
她這個時候忽然覺得,喻北宸和喻左傅真的長得很像。
時暖夏的目光一點點從視頻上的人,逐漸轉移到了拿着機子的那隻手,往上挪動過去,喻左傅今天穿得休閑,仿佛時間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迹。
喻左傅嘴邊難得含着兩分笑意,和她曾經去喻氏集團的時候看到的“喻總”不同,那個時候喻左傅的笑意中帶着商業合作的疏離,深邃的眼眸裡反而都是精明的打量,笑意進不去眼裡。
但此時此刻的喻左傅,一隻手為了撐住身體的力量和穩定抓着安全杆,但随意靠在背後的放松姿态還是預示着他并不懼怕過山車的威力。
反而高空襲來的春風将他額間的短發撇向一旁,就像撩起時暖夏從未見過的,屬于喻左傅在大學時的青春時期。
那是他們兩人在重逢之後也隻寥寥幾句談過的話,畢竟他們多年後的初遇早已是時隔多年後的重逢,互相帶着成年人的體面,又在這段相處過程中看見對面即使成年卻仍然離不開的狼狽。這一刻男人現在的樣子和之前喻北宸說的那句“男大學生”重疊在同一個畫面,恍惚中時暖夏總感覺自己能窺見男人大學時恣意的風範。
那個時候,喻北宸的身體也不好,喻左傅高考後就去了國外讀書,是為了學位?還是為了……去國外尋找對普通變異型免疫缺陷更權威、更了解的醫學專家?
喻左傅找到了嗎?在他讀大學的時候也有在享受自己的生活嗎?
剛到國外的時候,他也會不會有片刻的迷茫,大概在什麼時候也能見到他這樣輕松的樣子呢,是國外的節日、社團的活動?
時暖夏意識到危險,不應該再這樣繼續想下去了。
她下意識地偏頭,過山車恰好就在這個時候啟動,兩人同時在這個時候調整了自己的坐姿。
時暖夏也突然發現她和喻左傅竟然也是第一次來遊樂園,兩人之前說過好幾種“培養夫妻感情”的方法,半點都沒點過要去一趟遊樂園約會。
她還有些緊張,歪着身體過來:“你之前來過遊樂園嗎?”
男人聽到這話稍微愣了一下:“沒有。”
“和我一樣。”時暖夏恍然大悟,也跟着說了一句,“這是我第一次來遊樂園,之前也沒有坐過什麼過山車之類的。”
她甚至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想法——他們兩人在很多地方都很相像。
這樣的相像甚至讓時暖夏覺得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隻是她也沒有發現,在說起時暖夏自己從來沒去過遊樂園時,喻左傅的表情同樣停頓了半秒。
記得就算是高中的時候,高一高二也會有春遊秋遊,更何況是像他們這樣的學校……
喻左傅忽然想起不對勁的地方——當初他從未在活動名單和現場見過時暖夏。
聯想到春節前和時景科見面的模樣。
他心裡微沉。
片刻,旁邊人拍了拍他的手臂,将喻左傅的思緒拉了過來。
時暖夏将他的手一起牽住,将喻北宸的鏡頭挪動到底下,再過不遠就能從下面見到等候他們的葉迎秋和喻承文。
柔軟的指腹按在略有一層薄繭的手上。
時暖夏輕輕開口。
“這是我們平時跟下面家人見面打招呼的視角。”
“喻大哥,你可以跟喻叔叔和葉阿姨招手。”
“——就像我們坐在上面和他們招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