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時景科永遠問的都是卓家的生意和卓俊逸的繼承?”
時顔宛的嘴唇在顫抖,眼神止不住亂瞟。
“你不要再說了!——”
“比起我,時景科是疼你。”
喻左傅眉頭一皺,隻覺得從旁邊聽來,心裡止不住一陣絞痛,原本還顯得無聊賴的眼神陡然被覆蓋上了一層陰霾的幕布。
如果時顔宛此時看見的話,就會覺得旁邊這個男人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和平常見到的截然不同,仿佛原本休養生息的猛獅終于睜開了懼人的獠牙,盯着即将要沖過去撕咬的獵物。
時暖夏無所謂别人說的“撕開自己的傷口”,對于時景科,她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傷口不傷口可言的,幾個人在時家住了那麼久,還能有誰不知道不成?
但想到時顔宛也許還不習慣,她還是最後騰出一隻手來推了推喻左傅,示意對方隻留下她們兩人。
“你——放開我!”
“最後說完。”
時暖夏扣着她的手腕,隻定定看着時顔宛帶着慌張的雙眸。
“他确實從小對我養而不教,自從我的生母去世,娶了你的生母,他對我的忽視更加嚴重,别說年紀小的我,即使是别墅裡的所有保姆阿姨和管家都能看得出來他在偏心。”
“我現在也懶得說什麼‘養而不教是為虐’這樣的說辭,我是一個成年人,我可以為自己之後的人生負責,至少我為自己培養出來一份工作,我有當醫生的能力。”
“但是,他們對你永遠的客體化教育難道就是對的嗎?”
“時景科和唐倩永遠給你灌輸的‘女孩子隻要嫁一個好人家就能幸福一輩子’,卻給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孿生弟弟教授能力才華;你永遠都沒進去過時氏集團的大門,你的弟弟從大三實習開始就進入基層接觸時氏工作的流程和人脈,然後從公司最底層開始一步步以‘挫折教育’為目的訓練起來,等以後能力變強之後就步步高升,今年都快要升做小主管了。”
“而你呢?說要開公司,但是時景科直接幫你買下建一個公司,直接請了經理和副經理幫你全權管理,一切事務事項都是從時景科那邊的人來做,你既不需要關心财務運營人脈,也不需要統籌策劃安排。時雲章就是一步步訓練最後實權都在自己身上,你時顔宛就是一步到位,美其名曰‘女孩子不需要這麼累,享受就好了,既然感興趣那爸爸就給你開個公司玩玩’,你隻占了個法人的名頭,卻什麼實權都在别人身上。”
“到時候你的這位雙胞胎弟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在公司站穩腳跟,即使哪天時氏倒下了,他這幾年培養出來的能力也永遠不會消失,讓他重新再創業一個公司也能做到。那麼你呢?隻需要‘嫁一個好人家就能幸福一輩子’,如果你的夫家開始一落千丈之後你的能力在哪裡?公司半點沒經營過隻有想起什麼指令就下指令,甚至能讓你公司旗下的網紅出現直播中暈倒送去急診,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公關問題的你——
還會有立足之處嗎?”
“就像剛剛你和卓俊逸之間的對話一樣,你覺得,是你站在說話中的更高位置,還是對方占在高位呢?”
時暖夏松開了時顔宛的手腕。
“我對你沒有别的想法。”
“但你公司旗下曾經因為低血糖進過我醫院急診科的女網紅不止一個。”
“作為一名醫生,我隻能再次勸你,請善待你員工的生命安全,這不是一個可以開玩笑的事情。”
“而你甚至在上次提醒過後都沒有任何新的措施。”
時暖夏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至少在生命上,我希望你可以更嚴肅地對待。”
這是之前在救護車上車之前加她微信的兩個女孩子之間說的話。
這段時間其實她們一直都有在聯系。
時暖夏知道在上次别墅離開之後,時顔宛的公司不僅完全沒有對員工的生命安全做出新的措施,甚至還有兩位員工在一次輪流接檔超過五十小時帶貨直播的後台接連倒下,第二天在醫院急診更細緻的指标沒有出來之前就已經要求離開觀察室——因為直播時間還沒有結束,如果在接檔時間裡她們都沒有到位的話,工資和抽成都會被人無情扣掉。
甚至還有可能要支付賠償金。
時暖夏轉身離開,卻在背後忽然聽見時顔宛虛張聲勢的怒吼。
“你什麼資格來教育我?!嘴上說着什麼能力不能力,實際上你不也是靠手段把一個比俊逸哥哥更好的男人‘勾’到手嗎?你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這麼氣急敗壞該不會,是之前圈内傳言說喻家這位的白月光已經回來了,大家都在紛紛猜測對象是誰,而你——着急了吧?”
時暖夏的腳步沒有半分停留。
時顔宛隻能看見她的背影,氣得淚水都在眼眶裡打轉,但還是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宴,努力打起精神,打算從後面小門回到宴會現場裡繼續。
不管怎樣,至少也要把今天演好。
誰知剛沒走兩步,時景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走廊附近,不時看向四周的眼神似乎是在尋找時顔宛的影子。
時顔宛看見爸爸,内心一暖,忍不住默默地反駁之前聽到的話。
時暖夏肯定是看不過爸爸給自己辦這麼好的生日宴,才會在這裡說酸話的。
爸爸這不就是放心不下她,特意來這裡尋她嗎?……
“宛宛!你在這裡!”
“爸爸——”
剛一見面,時景科面色帶着一絲着急和驚喜。
“快來這邊,爸爸在宴會上和一個合作的叔叔聊了一會兒,發現他兒子條件非常不錯,他們家的集團規模感覺也非常有實力。”
“爸爸正尋你呢,那個小公子就比你大了個八九歲,就是人‘貪玩’了點兒,但還是很年輕的。”
“我們過去和人家見個面吧。”
時顔宛的背後猶如被遭了一通晴天霹靂。
腳上穿着的細高跟鞋,已經因為之前小跑過來找父親,但聽到消息後猛然停下的劇烈行為向旁邊崴了一下。
鑽骨的疼痛蔓延上來。
爬滿了時顔宛的心髒。
“爸爸,你說……讓我做什麼?”
“相親啊!”
之前時暖夏說的那些話仿佛還在耳邊萦繞不絕。
讓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