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快過來看看7床,生命體征不平穩——”
“感覺好像是有出血了——”
在急診前台的護士也聽到了聲音,下意識地往搶救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啊你找首城人醫的醫生的話要去急門診或者搶救區……”
誰知,剛剛還沒開口,旁邊男人的身影早就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一道翻飛的外套衣擺,像一頭深山中的狼瞬時紮進去的速度。
“哎!你去哪兒啊?!我這話還沒說完呢,”護士拔高聲音,“家屬來找的話是要去大廳臨時休息室——”
話音未落,從前台旁邊的推拉大門着急忙慌地進來了一位老奶奶,推着輪椅過來的是一個更年輕一點的小夥,額頭上還有汗水。
“你好,老人家發燒了,家裡測的時候已經38.6°了。”
新的病人又來了,即使這個城市出現過那麼大的災難,可其他常見的病情也不會随着新災難的來臨而消退。
對醫院來說無非就是忙和更忙的區别,護士也沒辦法,隻能先繼續處理前台分診的病人,内心罵了一句。
“急啥啊!?”
病人還在忙,護士自然不能擅離職守,但嘴上還時不時跟旁邊同事碎碎念。
“等等,剛剛那個帥哥說自己是誰的家屬來着?”
“首城人醫的時暖夏?”
“啊,那個李莊玉主任的徒弟?長得很漂亮的那個。”
“她現在應該還在病房……”
-
自從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喻左傅就覺得他的心随着一字一句都被挖走了一塊。
今天是哪個救災人員被大塊石頭砸傷,明天是哪個醫護人員在救援過程中手上,還有因為山體滑坡甚至泥石流導緻的各種意外……
是,不管哪一種都會被人說“可能說的并不是時醫生。”
但對喻左傅來說,他不敢賭。
萬一這裡面真的存在她,怎麼辦?
萬一她在這個隊伍裡面,怎麼辦?
萬一她不在那個輕傷的行列裡,而是在那個危重症搶救室裡,怎麼辦?
喻左傅不想阻攔她對自己的夢想,這幾年在逐漸從集團裡專門騰出人手發展醫療行業,一方面是為了媽媽和哥哥,另一個方面,也是為了高中時知道的她。
那個總是看起來有些呆呆,卻好像會有很多不同新奇想法的她。
那個在喻左傅恬不知恥裝作好人靠近的時候,就會和人家掏心掏肺的,又笨、又純粹的她。
-
這段時間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不願意醒來的夢。
-
當初自己站在那個餐廳的外面,手上還拿着明紀列表做出來的好幾個時暖夏相親對象資料,堂而皇之走進去的那一天。
喻左傅就清晰地知道,會有一日迎來屬于他的審判。
他從來就知道自己并非善類,高中的時候對她的耐心,不過是因為在那朵堅強的雛菊面前假裝好人。
近一點,再近一點,也許對方這輩子也不會知道曾經有一個人在等。
像等一個沒有說出口且永無回音的夏季。
-
喻左傅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是空的。
耳邊醫院裡的聲音,醫護高聲喊排隊人群點名的聲音,等候大廳裡病人和家屬聊天的聲音……
明明那些聲音看上去很雜亂,但在喻左傅的耳中好像一下子變得空洞了起來,隻剩下他一步步在醫院地闆上走動的聲音和不斷穿梭的影子。
影子不停地和其他的病人家屬交織在一起,腳步聲震在心髒裡,倉皇又亂了心。
喻左傅從小衆星捧月,自己生病走動的也差不多是圈内的高級私人醫院,隻有偶爾哥哥幾次突發生病會被直接送去公立醫院急診科。
但那個時候的喻左傅也是從家長的電話中知道,等男人到了醫院時,往往哥哥也差不多能正常等到血液科的住院床位。
這樣的天之驕子,每每站在公立醫院裡面,看着似乎還有些迷茫。像一個找不到歸宿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