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晚高峰,窗外星星點點的燈火逐一亮起。
路清讓一走,林奚坐到書桌前準備看資料,手機忽地閃出條信息:“來濱江大道376号”。
她扶額,這沒頭沒尾的說什麼呢。
打字太低效,一個電話給秦勝撥回去,接起的人卻是李年年。
“奚奚忙完了沒!快來!”
“來哪?”林奚跟不上李年年跳脫的思緒。
“376号啊!”
“我沒……”
“空”字又默默收回去,她看看書桌上一攤資料,好像也沒什麼要看的了,繼續探問:“去做什麼,都有什麼人?”
一聽這話,電話裡的李年年頓時喜笑顔開:“真忙完啦!隻有我和秦勝!”
知道她不喜歡見外人,她特地把重要信息往前放,“反正你也要吃飯的,和我們一起吃嘛!”
林奚低頭看了看時間,“我也在江邊,從半島走過去十分鐘。”
李年年心花怒放,“那我們下去接你!”
林奚在反方向的人群中逆流而上,盡頭站着兩位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明生物”。
秦勝和李年年滿身都是顔料,尤其是李年年,臉快成了調色盤。
秦勝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嫌丢人,低頭試圖用手遮住半張臉。
李年年蠻不在乎,興高采烈叫她:“這兒!這兒!”
“你倆掉油漆桶裡了?”
“奚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說自話永遠是李年年的傲人本事,說着她就要拉住林奚的手往樓裡走。
見她滿手未幹的顔料,林奚躲開:“打住,别碰我。”
“你趕緊把李年年收了去。”秦勝邊說邊瞪了李年年一眼。
林奚忿忿:“幹脆你倆的撫養權都歸我得了。”
“沒意見!”
“同意。”
林奚徹底無語了:“到底怎麼搞的?”
電梯一直升到27層,門一開,林奚反應過來,這是秦勝剛買下的那家酒吧。
内部重裝,各種工具堆了一地。
在一面巨大的牆前,擺着各色顔料桶。
“我們藝術界正冉冉升起的新星,□□,正在這搞藝術創作。”秦勝指指李年年。
林奚額頭冒出搓汗珠,這兩人,不是一般的閑。
隻轉瞬一秒,李年年手上的顔料就抹在了她臉上,她順勢趕在林奚發火前,給自己上了塊免死金牌:“無毒的啊!”
林奚用手背蹭了蹭,黏糊糊的,鵝黃色。
氣得叫她大名:“李明雅!!!”
李年年抱過來一小桶顔料,“你也玩玩嘛,可有意思了!”
她做起示範,拿起把大刷子在牆上亂塗亂畫,“你試試!”
林奚伸手表示“婉拒”,被李年年趁機塞進手中一把大刷子,“快點快點!”
她隻得象征性地在牆上抹了抹,“你不是搞藝術創作嗎?”
李年年滿嘴跑火車:“這幅藝術作品,我給它命名為《發洩》。”
她又跑去折騰秦勝,刷子“無意”中一抖,往他身上甩了好幾種顔色,秦勝氣不過,也把刷子沾滿顔料,甩回來。
幼兒園互毆現場。
“秦勝!你想死!”
有一刷子全甩在了林奚身上。
李年年趁機拱火:“奚奚上!明年今日就是秦勝的祭日!”
秦勝給林奚遞了個眼神,兩人瞬間達成一緻,把李年年圍在中間,“挑事是吧。”
林奚不自覺就跟着他倆丢了腦子,三人鬧作一團。
嘻嘻哈哈,打起了顔料仗。
玩也能玩到筋疲力盡,這下三個人都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心情倒是放松不少。
林奚坐到地上,想起正事:“叫我來什麼事?”
李年年對她的提問莫名其妙:“來玩啊。”
“……”
“你昨天回小樓,”秦勝也跟着坐下來,“談話不怎麼愉快?”
他明明拟了那份合同,還在這明知故問,林奚瞟了他一眼,撿重要信息說:“林之喬要回公司。”
“啊?!”李年年表情誇張。
林奚聽不得“林之喬”這三個字,他們自然也對這個名字閉口不提,李年年試探性問:“這是老爺子開始修複親子關系了?”
林奚不語。
秦勝本想探問齊向東和箭館的事,但眼下跟林之喬一比,齊向東那簡直不算事兒。
他也跟着沉思,半晌開口:“再怎麼說你都比林之喬股份多。”
“臣有一主意。”李年年抱拳。
林奚敷衍地配合她演戲:“準奏。”
“正所謂兵不厭詐,三十六計,敵進我退、敵退我追……”
林奚利落起身,李年年在她身後大叫,“哎哎哎,幹嘛去,我還沒說完呢!”
林奚擺擺手,“這樣,你留在這先把成語詞典背完,明早我再來聽你的主意。對了,一夜能背完嗎?”
李年年羞赧一笑,跟上來,“哎呀,開玩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