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許的雖然會給賠償,但公司也應該做出相應決策,保障女員工基本權力。宋枝意心想要專門針對職場性騷擾做一個思想教育:給她們踢斷對方子孫的魄力。
宋枝意對她笑笑,“要是不想做現在這個崗位了,或者有意向的崗位,跟我說,可以幫你調整崗位。以後工作上遇到這種事都可以直接跟我彙報。”
蘇嫣用力點點頭,“嗯,我會的,您給了我底氣。”
宋枝意看她狀态還好,心裡放心了些,幸好是個勇敢的姑娘。
蘇嫣臉上露出笑容,有些腼腆地說:“宋總可以給我一個卡号嗎?明天我把九千八百萬轉給您,謝謝您今天救了我。我留一百萬,可以嗎?”
宋枝意瞳孔猛地一震。
給她?
這姑娘要九千九百萬,其中九千八百萬是要來給她的?
蘇嫣眼睛很亮,說:“我真的好慶幸我來的是顯越,您是我的領導。我不需要那麼多錢,我希望這些錢能留在顯越,讓顯越成為更好的企業。”
顯越如今也面臨一些困難,新老客戶的刻意疏遠,企業利潤薄,資本市場不受歡迎,市場飽和很難迎來爆發性的增長,還有顯越内部傳言創始人癌症,目前還未對外公開,但宋董确實已經幾天沒出現了,那麼多危機,宋董都沒出現,想來宋總壓力很大。
宋枝意注視着她的眼睛,眼神純粹,美好,盛滿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她這都算不上是滴水之恩,但對方居然湧泉相報。
她覺得自己剛剛難以收拾的情緒,莫名其妙被治愈了。
她從實習開始算,在公司已經十年了,早就擺脫青春熱血的學生時代,那麼多年,社會上的烏鴉每人掉根羽毛在她身上她都能蛻變成一隻嶄新的烏鴉。
好在,她沒被同化。她依舊看不慣很多東西,厭惡至極,她心裡還有片淨土,不會被任何東西腐蝕。很多地方她夠不着也無力改變,但起碼在顯越,她夠得着。
她很欣慰,有人覺得她們顯越,很好。
宋枝意笑了,發自内心的,道:“你不用謝我。我隻是做了應該做的。錢你留着,但我答應你,顯越一定會成為更好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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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意送走了蘇嫣,接到了爸媽的電話,問她今天去不去醫院,她這樣滿身是血肯定去不了,“媽媽我明天晚上來陪爸爸,今天先回家休息了。”
司機問她:“小姐,要去哪家醫院?”
宋枝意選了家最近的醫院,汽車随着長龍般的尾燈霓虹緩緩行駛,在紅綠燈口停下。
紅燈,跟在她身後的那輛車居然直線變道,然後打了右轉燈,如箭般飛馳而去,留下一陣轟鳴。
宋枝意心想,大概是車裡有緊急病人,前面車輛擁堵,他們換了條道。
“小姐,後面是顧公子的車。”司機周叔道。
宋枝意睫毛一顫。
她扭頭往後看,那輛車忽然走了,後面跟着一輛低調奢華的勞斯萊斯顯現出來。
全球限量天魄典藏版,車身是“凱洛斯藍”代表太空的黑暗和神秘,在路燈的光照下,顯得沉穩貴重。
而車牌号是京A連号,她再熟悉不過。
真是顧禦洲?
瞬間,她心頭浮過各種猜想,但她堅決不再為顧禦洲内耗半分。
這個紅綠燈路口時間很長,她身側的拳握了握,頃刻間做了某個決定,裹上了駝色呢大衣,高跟鞋嘎達一聲踩在柏油路上,三兩步上前叩響了他的車窗。
車窗降下。
他靠在深藍色真皮後座上,光纖與頂級刺繡勾勒成的壯美星空頂在他頭頂。仿佛私密空間意外被驚擾,他松弛的模樣未完全收斂,他隻着了一件絲質襯衫,脖頸間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片緊緻結實的肌膚,胸前溝壑若隐若現,慵懶貴重地掀着眼皮望着她。
他語氣很淡,卻有股命令意味,“上車。”
宋枝意居高臨下地睨着他,神情冷漠,“顧禦洲,鑒于我們倆一個行業,我想問問清楚,你以後會給我使絆子嗎?”
這話,可不該這麼氣勢洶洶地問。
顧禦洲唇角勾着抹笑,波瀾不驚地理了理方形鑽石袖扣,星空頂的光影變幻着,映襯着他的容顔更加深邃又昳麗。
他似笑非笑地擺弄着他的袖扣,就是不給個準話。
慢條斯理的模樣擺明着在拖延時間,讓宋枝意咬牙切齒。
眼看紅燈倒計時已經開始,過不了幾秒就有人會摁下車窗探頭罵她堵塞交通。
要麼上車,要麼沒答案。
宋枝意一咬牙,繞到勞斯萊斯另一側,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門把手上很快印下了血迹,鮮血順着光滑的金屬下滑,滲進金屬槽和深藍色真皮的縫隙中,看起來十分難清洗,簡直讓人強迫症犯。但,宋枝意一點都不覺得抱歉,畢竟,他自找的。
她坐上車就給自己司機打了個電話,“等會你跟着後面這輛車。”
她挂掉電話,把手機啪的一聲反扣在兩人之間的置物台上,這恰到好處的聲響拿捏出了一股毫不示弱的氣場,“讓我上車幹嘛?”
顧禦洲漆黑英挺的眉終于動了動,微微側臉,車内深藍的熒光落在他挺鼻上,在他臉上拓下淡淡峰影,“我冷。”
宋枝意:“……”
好吧,外面下雪天他穿襯衫确實開窗能凍死。
宋枝意:“會,還是,不會,比上車兩個字多嘛?”
不說上車嘴巴就會被凍住是吧?
顧禦洲睨着她輕笑道:“給你使絆子?”
聲音染了絲嘲弄的笑意,宋枝意要他個準話,幹脆利落地直視他問道:“不會?”
“在你眼裡,我這麼不是個爺們兒?”他拖拉着腔調,尾音拖着好聽的兒化音,嗓音大概是飲過酒,又啞又沉,卻莫名有幾分暧昧缱绻。
密閉的車廂裡,氛圍燈變幻成暧昧的紫,氣氛也随之發生微妙的變化。暖氣很足,宋枝意裹着駝色的呢大衣,酒後本就燥熱的身體很快更嫌熱了。
顧禦洲偏頭,眉峰微掃,眼眸轉動,幾分輕佻地說:“是個爺們兒都不會為難前女友。”
他的氣息在密閉的車廂裡不容忽視,溫熱濃烈,說出來的話像是點着了她體内的酒精,她心髒亂跳了幾下,體溫一點點升騰上來。
她懂了他的意思了:純爺們兒,不會為難他睡過的女人。
這也說明,他真的放下了。
跟她之間沒有愛恨糾葛,隻有釋然。
宋枝意睫毛垂下,他這麼快就交了底,既然如此,作為一個生意人,看見的對方的底線,就會反複試圖踏破,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
她微擡下巴,據理力争道:“但事實上,跟你好過這件事已經讓我損失慘重,今天的許董你也看見了,是因為忌憚你才換掉我。榮科的方董也是擔心做新手機聯合研發的時候,你礙于我們公司在,不便跟他們合作,直接拒絕了跟我們合作。你就說這些損失你怎麼彌補?”
居然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顧禦洲簡直要被氣笑。
合着他這八年他被她無情抛棄,在她眼裡都是理所當然。
顧禦洲唇間溢出一抹輕笑,欠嗖嗖地說:“那抱歉。作為前男友,我已經沒有義務為宋小姐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