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看見徐陳硯笑過,高銳生心裡始終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那天上完上午最後一節體育課,簡然跟周遊去買小賣部買飲料,剩下高銳生一個人,讓他正好看見同樣落單的徐陳硯。
他打了好一陣腹稿,深吸一口氣,決定過去問問。
“同學你好,我們是十班的,那什麼,我們有個朋友從軍訓的時候就留意到你了,她也會下圍棋,方便認識一下嗎?”
高銳生腳步還沒擡,徐陳硯被兩個下來吃飯的女生攔住,他頓時覺得自己不該過去。
徐陳硯淡淡擡眼:“不方便。”
“哦……好。”兩個女生略顯尴尬地僵在原地,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短暫沉默後,其中一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她們互相推搡着,跑開的動作帶着一絲慌亂。
全程目睹這一過程的高銳生傻眼,他本來還想着下次再問,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
等空氣中殘留的尴尬散開,高銳生心底做好會被同樣的方式對待後,走到徐陳硯身邊:“不好意思同學,打擾你一下。”
徐陳硯再度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麼了?”
這是高銳生第一次離徐陳硯這麼近,他才發現原來徐陳硯挺高的,他自己本身有一米八三,但是徐陳硯眼睛的高度比他還高一點。隻是徐陳硯沒他這麼壯實,所以沒他顯高。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可能會讓你覺得很奇怪,但是我真的覺得,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高銳生語速很快,跟一個不太熟的同學突然說這個,他難免緊張。而且對方一直不說話,更讓他覺得有窒息,連空氣都覺得有壓迫感。高銳生無意義地甩甩手,“算了,應該是我認錯了。”
高銳生清了清嗓子,勉強擠出一個局促的笑,轉身要走。
身後傳來徐陳硯帶着一絲無奈的聲音:“……寶蓋頭啊。”
高銳生高大的身形猛地頓住,背對着徐陳硯,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的稱呼,印證了他的猜想,可是這個猜想被證實的這一瞬間,太不真實。
他動作遲緩地回過神,咽了下口水,難以置信地一字一頓:“躺……躺,躺,貓?”
相比起面前人的驚愕,徐陳硯顯得平靜的多,他單手抄兜,笑了下問:“才認出我?”
時間的洪流把過去的徐陳硯卷到眼前,圓圓的肉包子臉和現在棱角分明的下颌輪廓印在一起。
很像,又很不像。
他的目光像是定在徐陳硯身上,眼神裡的驚訝和激動交織在一起,想哭又想笑:“真……的是你?”
“嗯。”徐陳硯重重地點頭,拍拍他的肩膀,笑的無奈極了,“是我,是我。”
高銳生激動的差點在人來人往的操場哭成兩百斤的胖子,聲音隐隐發顫:“我的天哪……”
真的要哭出來了,高銳生在操場上跑了兩圈四百米,心髒随着血液的平緩而減速,他的心情才勉強平複下來。
兩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排隊的時候高銳生想起來:“你早認出我了嗎?什麼時候?”
徐陳硯一條腿站直,另一條腿随意曲着,不假思索地回答:“撞到簡嘤嘤那天,再加上你們總在一起,就想到了。”
高銳生拉長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怪不得後來他會看他們的卷子,又忽然主動跟他們說話,如果從軍訓的表現來看,他完全不像做這種事的人,但如果他是躺躺貓,那就合理多了!
所以那天聽見簡然說的話,他會笑,是因為他開上帝視角了!
他倆各自拿了餐盤在人來人往的食堂裡找座位,高銳生邊找邊張望,試圖在人群中順便找到簡然的身影,嘴裡不忘調侃:“靠,簡嘤嘤要是知道是你,肯定反應比我還大,沒準當場驚喜到劈叉!”
徐陳硯看到有個空位,下巴輕輕一擡,示意高銳生可以坐在那,他緩緩開口:“我覺得未必吧。”
高銳生拉椅子的動作頓了一下,想到了簡然最近的反應,覺得徐陳硯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意外,但是這樣大的秘密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高銳生難免覺得可惜,一邊拉開椅子坐下去,一邊觀察徐陳硯的反應:“所以……你不打算告訴她?”
徐陳硯垂下眼,緩聲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想知道。”
他這句話說的怪怪的,高銳生心說你不問她,怎麼知道她想不想知道呢?但倆人也才剛重逢,高銳生不好直接了當的問,于是他産生了自己的理解。
他覺得主要是因為徐陳硯現在有女朋友,在這方面需要避嫌,可能等什麼時候倆人分手了就好了吧。
“那就看你吧,不過當初你突然搬走的時候,哭的最慘的就是她了。”高銳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個,可能他是替簡然覺得委屈吧,當初那麼在意的朋友,現在卻因為有了女朋友,不願意跟她相認,“她那時候抱着她那個粉兔子,不分白天黑夜去你家門口等,後來沒多久你家就搬進去了新住戶,她在人家門口又哭又鬧,被岑阿姨帶回家之後好久都沒出過門。”
談及過去,徐陳硯忽然沉默。
察覺到空氣中微妙的變化,高銳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你說咱們小時候多奇怪啊,認識那麼長時間,怎麼從來都不叫對方的名字,天天叫外号,導緻現在長大了看見名字都不認識,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