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老虎。

白影看着童話想。

這時她頭發裡都是沙塵，臉也髒兮兮的，還糊了血，唯能看得清楚的就那雙圓杏眼兒，她色厲内茬地沖他要吃的，站都站不穩。

真慘。

現在的他對童話可沒有什麼多餘的同情心，瞧她倒黴，白影甚至還有些隐秘的愉悅。

隊伍裡的人都不怎麼喜歡童話，因為她總會連累他們遭殃。夥伴們說可以把童話當成花瓶，白影卻不這麼覺得。

童話并沒有多好看，個子也稍矮了些，充其量或許隻能算作可愛，可可愛真算不上是多麼特殊的形容。

和童謠站在一起的時候，無論誰都會先注意童謠。童話自己也無數次因為這點而嫉妒發怒，沖童謠發脾氣。

她害了童謠多少次，白影都數不過來，更可氣的是童話這個白眼狼完全不會為此愧疚、後悔。

原先童謠對童話也已經真正失望，但這次童話回來，似乎扭轉了什麼，童謠對她的态度又有所轉變了。

白影看了童話一眼，眼神陰沉。童話的轉變有原因，可他不認為童話就十足純白無辜，白影不會放棄提防童話。

但現在，童謠依舊不允許他做什麼，甚至他還得照看好童話這個他讨厭的人。

“跟我來。”白影默了一會，終是開口，讓童話跟上，他帶她來到河邊。

白影開始抓魚，童話卻不閑着，從河裡掬了幾捧水洗臉，越洗淨，她越看清這張熟悉的面容，這還是她自己的臉。

為防止宿主迷失，從第二個世界起，系統會在一開始就恢複宿主的初始面貌，不用再等過渡。而衆人對其的外貌印象也會被替換成對宿主的——就如同白影剛剛所評價的“充其量隻能叫可愛”“完全無法吸引眼神”。

童話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大美人，但用了自己的臉，童話也不怕。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隻有在真正在意她的人面前，她才會誕生那種吸人眼球的魅力，才會真的變“漂亮”罷了。

一切前提都是他們要先對她有所注意，如果對她沒興趣，任她是怎樣的絕世大美人也沒用。

童話還想要洗頭發，可白影還在捕魚，畢竟不方便，童話隻能悻悻作罷，坐回原處。

送她回來後，肥麻雀就離開了，這個時候它應該在和謝之星彙報。童話暫時沒有其他可想的，于是專心緻志盯着白影。

白影看到童話這樣，可不高興了，全程童話一件事沒有幹，生火也是白影負責，她就等着伸手烘烤，和一會兒吃魚。

白影腹诽，童話變成這樣，都是曾經的童謠慣的。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幫童話做事，以後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再幫童話。他真想知道，要是誰也不管她，不給她幹活，她以後一個人怎麼生存？

虧她髒成餓成那樣，還有心思去洗臉擦頭發。真是給她日子過得還太好了。

白影心裡冷哼，對童話的壞話想個不停，童話本人卻在他烤魚後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她很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白影忍不住去想童話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可是令他失望的是，童話似乎真的一門心思想吃魚。他一下不察，沒來得及翻面讓魚烤均勻，第一個發現的還是童話，她皺了眉，很不高興地問:“你會不會烤啊。”

白影刮了她一眼，真想把魚直接扔童話臉上。沒見過這麼把别人的好心當作理所當然的人，更何況他又不是本意，憑什麼還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招呼他？

“不吃你就——”他濃濃諷刺的話語還沒說完，一雙手就已伸了過來，将那串烤魚奪走。

“不用你了！”童話說完，還瞪他一眼。她尋思這人要是老走神的話，還不如她自己來烤呢，反正看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她上個世界就野營過，雖然大多時候也是由雲家兩個代勞，但她自己也是有上手過的好吧。

“又、不、用、我？”白影被她一瞪，額角一跳，他壓抑着情緒，一字一句從口腔裡逼出來，那雙眼睛像刀子似的，看着似乎能直接剜了她。

“魚還是我抓的呢。快烤完了你倒是拿走了，一點虧不吃，現在又用不上我了？你以為我願意來伺候你？”

童話才不理他，自顧自地吃魚。白影的胸腔起伏片刻，覺得和童話計較簡直掉價又沒意思，正打算走，童話又叫住他。

她昂着下巴，下達命令。傲氣神态倒是很足，下巴尖兒卻有一塊烏痕沒仔細擦掉，跟個花貓沒兩樣，有點滑稽。

說話時候兩眉皺緊，是真的挺嫌棄身上:“我要洗頭還有沐浴，在這兒洗不方便，你幫我打幾桶水回去。”

白影的臉色瞬間冷下。

還以為叫他真有什麼事，結果還是使喚他。到底哪來的病？

白影回過頭，黑郁郁的眼珠凝住童話，童話感覺到那股冷冰冰的殺意，她一咬唇，硬着頭皮撐着神色，就是不肯讓步，表面氣定神閑的回過去一句:“怎麼了！”

“我以前又沒使喚過你，今天也不是我非叫你過來，你不想理我，那就别聽童謠的話找我啊，就讓你做一回事你都這樣。是你自己問我要去哪兒的。要不是你，我就去找應琅了。”

要不是餓極了，她本來确實是想先去應琅那兒順便刷個好感度的！

雖說白影很危險，但童話也有人形殺器技能，她現在吃了整條魚，已經飽了，能力一能發揮，她可不怕他。

“是，誰不知道你喜歡應琅喜歡的不得了。成天惦記着他，當成個寶，我怎麼不見他對你多好？”

白影聽了話，更是滿腔諷刺，他嗤哼一聲，唇角揚起，可眼底黝黝無笑，“我倒希望你能趕緊讓他移情别戀愛上你，省得讓童謠煩惱，我還少個情敵。”

“你懂什麼！他隻是暫時不接受我而已。”童話反駁了白影的第一句話，接着又喜滋滋地認領了第二句，“反正他以後肯定是我的。”

……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自信。憑蠢？

“我要回去了。不跟你說話。你趕快把水給我打過來！”

童話在眼前一溜煙沒影了，這會兒有力氣跑得倒快，難不成她覺醒的新異能就是速度？白影垂睫，薄薄的發遮住眼睛，掩去那點譏嘲的玩味。

—

白影打完水，是直接把幾桶水扔在童話的帳篷外的。接下來他就沒近過童話一步，隻守在外面。

童話從血裡滾來從土裡滾去，渾身都髒得不能看，但她翻了翻自己的東西，沒剩下幾件衣服，童話隻能打算換掉這件衣服後去試試洗幹淨再利用。

原童話嫉妒童謠，喜歡比美，也是真的被姐姐養得很嬌氣，所以哪怕在末日裡也要做一個精緻公主病，試圖把童謠比下去，偏偏她已經沒有什麼好看衣服了。

原童話的頭發很長，又滿是塵灰，費了童話好大功夫才洗幹淨。童話等頭發幹，順便就去洗衣服，特意挑了不污染他們取水源的方向。

做完這一切，童話就回帳篷睡覺。

她睡了個夠飽，晚上迷迷糊糊醒來，又覺得餓了。

這時，她聽到童謠的聲音，童謠問白影她怎麼樣，白影沒說什麼，隻叫童話出來，童話實際上已經醒了，但她要按着人設發起床氣脾氣，這階段原童話是不會願意見童謠的。

童謠沒勉強，頓了會後離開，白影也不想再看着童話，也準備走，不經意瞥了眼帳篷，卻跟探出頭的童話對上眼神。

白影:……

他以為童話隻是又想找麻煩，忍着氣:“你又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