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三人往上走。

“我和白影原先在五層清理喪屍還算順利，但忽然遭到意外的精神襲擊，有一瞬間我幾乎失去了全部意識，勉強才保持住清醒。我猜想到事況緊急，立刻回到下面樓層，果然大家也受到了影響，對我進行攻擊。”應琅走在前方，語氣冷靜。這就是他身上那些傷的來源了。

“樓層越高受到影響越重，也最難擺脫。”他一感到意識恍惚就下狠手用異能電自己，才能保證他沒被人所控制。而如白影，是硬生生被童話掰折胳膊才緩緩轉醒。

他最先下到二層，二層的人影響不重，和應琅纏鬥半晌後恢複了意志，但他們也遇上了能精神停滞的喪屍，于是邊打邊讓應琅别管他們，繼續上樓。

三層的人花費了更長的時間。應琅不會下重手，意識不清的他們卻會，應琅身上留了不少傷。最後他們倒是恢複了意識，可惜副作用實在太強，很快又因為大腦的疼痛暈了過去。應琅把他們藏在安全的地方。

四層的人裡有童謠、夏止等人，應琅的刀傷是司文割的。這幾人始終無法清醒，應琅暫時将他們打暈過去藏好，至少讓他們失去了戰鬥力，不能再反過來攻擊其他人。

童話留在一樓鎖了樓道門，要是她也被控制，沒法傷害他們，而如果她神志清醒，是可以上來的。但應琅本來沒想着童話也會來。

應琅隻想自己回五樓再探一次就好，在那裡的人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其他人或許都抵抗不了這種強勁的精神控制。

可是，樓層低沒被影響的童話不僅上來找他了，甚至還碰上被控制的白影喚回了他的心智。

她是當之無愧的助力，而絕非是拖累。

“會精神停滞的喪屍就已經很麻煩了，結果沒想到還有東西能控制我們之間自相殘殺。”童話皺緊眉頭，和白影兩人一起推開了五樓的門。

這層的喪屍被他們清理過一些，卻還是有漏網之魚，幾人幾次躲過精神停滞，都有驚無險，直到往深處的屋子越走越近，童話忽然感受到腦内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不自覺摔倒在地。

這絕對就是那個東西的作用了。童話頭痛欲裂，掙紮着想要站起來，隻慶幸自己沒有一瞬間就失去所有意識。

她勉強睜開眼睛，想要看身後兩人的狀況，突地，一柄金箭直直插刺過來，顯然瞄準的是她的頸部要害，童話微微側身與其擦過，被箭簇帶走幾根發絲。

汗水從額角滴落，墜挂在眼睫片刻，童話擡眼看過去，霧汽朦胧的視線裡，白影正壓在她上方，眼尾被逼得發紅，一團團染紅了蒼白的肌膚，這倒讓眼前這個人不再像是個死人了。

呼…呼…

他和她一起喘着氣，粗重的呼吸彼此交織，聽不出誰更為吃力。童話望着頂上人的臉，其實被汗水淚水糊了一臉，也看不太清他的樣子。隻是她猛地有點委屈，到底該死的什麼東西，頭痛死了。

白影眼中兇戾盡顯，偏偏又皺緊眉頭咬着唇，在與身體對抗似的，一隻手就握着剛剛的兇器金箭，還發着抖，另一隻手握在那截手腕上，不讓自己再有動作。

童話的大腦現在也是一團亂麻，她跟腦内那股命令意識不斷做拉鋸戰，有些恍惚，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要阻止他吧，這人很危險，萬一他又出手捅她呢？

童話下意識朝他伸出手，總覺得做過一次一樣熟練，去碰白影的手臂，下一步是什麼來着？要扭斷……

汗水也滾過白影的唇角，他對上童話的眼睛，手臂感受到童話指腹的溫度，不知怎地渾身一震。他保證這是他用出的此生最快的反應速度了，白影立刻往後退開，讓童話的手滞在半空，而他反手用那箭尖捅進自己肩膀。

鮮血溢出，白影悶哼一聲，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再次失去意識，再讓童話掰斷胳膊，他就不要活了。

三個人目前都沒好到哪去，他添了新傷，而應琅的傷口繃開幾分，童話替他綁住的繃帶上滲出點點血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二次強度更大，很是難以擺脫，這精神壓制帶來的不僅僅是思維混亂，連身體四肢也十分無力。白影渾身發軟，艱難起身，目光探向童話。

童話在哭。

可随即，她也已經站起來了。她好像還沒完全清醒，但也明白一直委在地上沒有用。眼淚掉個不停，童話就去擦，眼睛紅通通，也不忘分辨剛剛那道精神攻擊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你别…别哭了。”低低啞啞的聲音響起，剛剛二人共同起身，她的眼淚滴到他的胳膊上，比她的指尖還熱。

“我痛。”童話沒管白影的“控訴”，硬邦邦回他，隻是還帶着濃濃的鼻音。她自認在這場末日試煉裡已經勇敢了太多，隻偶爾還忍不住嬌氣地掉眼淚，但她絕不會拖人後腿，想着又諷了句，“放心吧！我比你可好多了。”

至少她清醒過來，身上一點傷沒有。

童話抽空瞥了白影一眼，他肩膀上那個窟窿還在不停流血，童話反過來擔心他拖累進度，又把脖子上僅剩的繃帶取下，扔給白影，讓他自個兒包紮。

白影被怼了，又被直接草草扔了繃帶打發，竟罕見地默不作聲，一句風言風語也沒說，簡直稱得上“乖順”地接過繃帶單手往肩上纏。

童話覺得是因為事态緊急，他這會兒也不好夾帶私人情緒了。

“應該在那兒。”童話舔舔唇，染過水光的眼睛看着還有點兒可憐，卻也亮晶晶得攥人。一邊的應琅這時剛平複好呼吸，碰上童話的眼神，眼睫又“唰”地垂下去，心髒開始跳。

“我也察覺到了。”他悶聲說。已經遭受過兩次襲擊，再分辨不了那道攻擊可能從何而來，就不正常了。

三人向他們覺得有古怪的那間屋子走去。

就在他們即将越靠越近的時候，周圍也不知不覺圍住了不少喪屍，這自然是裡面那玩意招來保護自己的。

童話并不擔心這些喪屍，卻不知若又來一次精神控制，幾人能不能再次扛住。

但轉念一想，童話就不緊張了。那樣強大的精神控制估計也是有時效的，至少他們從進來到現在也隻遭過兩次，每次使用的間隔應該會很長，那個它也需要休息。

現在它隻招來這些喪屍對付他們，而不控制他們，難道是不想嗎？定然是短時間内沒法再使一次了。

“攻擊它們的腳底！”三人前進的途中又遇上童話曾碰到過的強化喪屍，童話不慌不忙告訴另外兩人訣竅，同時毫不費力地粉碎了一個又一個喪屍布來的精神停滞，沖向前擰開了研究室的門。

一個人…不，坐在座椅上的并不是人，它面色青白，黑色經絡凸起爬桓在裸/露出的肌膚上，十分可怖。它的眼睛渾濁發灰，讓它看起來像是個徹底的死物，可童話不會忽略在她推開門的刹那，那雙朝她看來的死白瞳孔。

這應該就是暗中發号施令的研究所喪屍王了。

從他們上到五樓開始，幾層樓樓道的撞門聲就從未停止過，“嘭嘭”“嘭嘭”，直到在剛剛“誇嚓”幾聲，樓道鎖着的門似乎都被撞破了，研究所暴動，樓下包括五樓的所有喪屍吼叫着沖了過來。

海浪、火球、藤蔓也朝他們這裡丢了過來，應琅曾經妥善安置過的隊友們沒躲過第二次精神控制，連恢複過意識的一行人也再次中招，将武器異能對準他們。

這下可麻煩了。

童話是離喪屍王最近的，她抽出匕首，同時抽空往後瞥了一眼，見白影、應琅二人正在和其他人纏鬥，甩了句“擋住它們”，便當仁不讓擡步攻向喪屍王。她将速度發揮到了極緻，那一刻簡直像是一道淩厲的閃電。

然而喪屍王也并非那麼容易就能打倒的。童話的刀子刺不進皮膚，她就知道這隻喪屍也注射過強化藥水，然而它的智商和體質都明顯超出其他喪屍，似乎有意識般保護下肢，不讓自己摔倒，任童話如何動作也沒法讓它将腳底命門完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