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金快用完了，夏晝正好趁吃飯的機會給手機充電，一開機，還是沒有信号，夏晝狐疑，難道是SIM卡被雨淋壞了，剛想搗鼓一下，就聽到對面傳來吸鼻子的聲音。

“你不能吃辣？”

這才吃了幾口，亞瑟的嘴唇、鼻子、眼睛全紅了，鼻涕眼淚橫流，夏晝連忙喊來服務員鮮榨幾瓶果汁送來，“你不早說，那你為什麼選九宮格！這是最辣的火鍋！”

“圖新鮮，我沒吃過。”亞瑟吐着舌頭，手飛快地扇着：“Joe，快過來幫我吹吹。我以前吃辣了，我媽媽都是這樣做的。”

“吹吹？”

夏晝茫然，怎麼個吹法？

亞瑟伸長手臂，将夏晝扯到身邊的座位，鼓起臉頰，吹了一口氣：“就是這樣。”

“……吹哪？”

亞瑟一點不客氣，指着紅腫的嘴唇，“這兒。”

夏晝不依，賞了他一個巴掌。

……

亞瑟顧不上形象，無助地用紙巾擤着鼻涕，噪音太大，餐廳時不時有人往他們這邊看。好在服務生很快端來三杯果汁，夏晝将其中一根吸管徑直插入亞瑟的嘴：“辣就多喝果汁，别想些亂七八糟的。”

十分鐘後，緩過來的亞瑟，忽地說：“你對我戒心這麼重，這不公平。”

“有什麼不公平？”啃着無骨鴨掌的夏晝口齒不清地問，因為很久沒出門吃火鍋了，她吃得十分得勁。

“我想帶你回洛城。”

夏晝停住動作，看着對面第一次說話語氣這麼正常的男人。

“你說什麼？”

亞瑟的表情無比認真：“我想帶你回洛城，我的家。我想給你……不一樣的生活，你不必像現在這樣操勞，你可以過得更滿足。”

“你怎麼知道我滿足于什麼樣的生活？”夏晝脫下一次性手套，目光裡帶着笑意。

亞瑟往椅子上一靠：“你可以告訴我，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為什麼要依附于你？我自己就可以滿足自己。”

夏晝說話的時候，餐廳裡陡然變得嘈雜，亞瑟幾乎聽不見夏晝說了什麼，但從她的表情裡，亞瑟猜到了她的話，他舔了舔唇，想了半分鐘，又說：“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你最想實現的夢想，無論它是什麼，無論它在你的心裡埋藏了多久，無論……它的背後意味着什麼。”

“叮——”後面幾桌有杯子落地的碎裂聲，夏晝汗毛倒立，亞瑟的這番話仿佛海底穿行的隧道，将她的心撕開了一條細小的口子。

她從這道口子裡籲出一口氣，不緊不慢地說：“亞瑟，我的夢想隻能由我自己去實現，我不能把我的夢想賣給你，無論它多麼艱難。”

亞瑟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他的手穿過層層疊疊的火鍋碗，抓住了夏晝的手腕，“沒關系，如果有一天迷失在實現夢想的道路上，隻要你開口，我一定赴湯蹈火。”

“就像——”夏晝說了一個單詞，就停住了。

亞瑟疑惑地眨了眨眼，“像什麼？”

“就像‘美科’基金嗎？你是那位打爆空頭頭寸的遊擊隊隊長？”

亞瑟勾起唇角，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和興奮，“Joe，你比我想象中更聰明，那個男人算什麼？連一個合格的墊腳石都算不上。”

夏晝喝了一口果汁，點頭承認：“你說的對。”

“你知道為什麼——”

亞瑟的後半句話被身後那一桌的男人，用一句難聽的咒罵給打斷了，“他媽的，服務員！外邊這些都是什麼人啊，影響我們用餐！”

“我們馬上處理、馬上處理。”服務員安撫道。

夏晝朝門口望去，黑壓壓的人群擠在店門口，幾個背着包的女孩被身後的人往前擠，但仍踮着腳朝他們的方向張望。亞瑟的注意力一直在夏晝身上，并未去看門口，隻是惱怒自己選的店并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Joe，我們走吧。”亞瑟站起身，沒想到這一站，門口的聲浪越來越大。

“就是他！”

夏晝拎起傘，跟着亞瑟到收銀台用包裡僅剩的現金結了賬，走到門口時，那群人失控地如潮水般湧進店内，舉着手機對亞瑟猛拍。

亞瑟眉頭緊鎖，擡起手臂擋住夏晝的臉，将夏晝與他們隔離開來，試圖從人群中鑽出去。

“快，多拍點！”

“他就是原型人物！”

夏晝捕捉到這麼一句，拉住亞瑟，轉頭問：“什麼原型人物？”

“皮氏畫展啊，皮家三小姐和她的好朋友聯合創作的畫，正在展出，你竟然不知道？”女孩簡直羨慕嫉妒恨，這傻姑娘拿的什麼劇本啊！

夏晝身體輕輕一顫，但很快穩住身體，拉着亞瑟就要出門。

亞瑟見夏晝反應異常，連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夏晝支支吾吾地，“沒什麼。”

“Joe，别讓我着急。”

眼見着夏晝不回答，他回過頭，拉住剛剛的女孩。

“你剛才說了什麼？”

女孩有些激動，完全忘記了自己剛過了太古語的專業八級，掏出手機上的一張照片，又指着步行街盡頭，緊張得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Pi's Exhibition……the end of the street。”

手機上的照片刺激了亞瑟的眼球，這畫的不就是自己嗎？

他眼睛一眯，攥着夏晝的手，蠻橫地沖出人群。

“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