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不算清晰,但可以看出來這個男人和陳彥春長得很像,他在一塊髒污的地上奮力爬着,身後是眼花缭亂,火星亂濺的戰場。
剩下的照片都是不同角度攝下的戰場,其中一個手裡握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吸引了秋橙的注意。
“和小晝長得好像。他是——”
秋橙湊近仔細看了一眼照片左下角的時間,竟然是二十年前,她脫口而出:“是小晝的父親?!”
陳彥春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但他對秋橙有一種沒來由的信任:“這是一個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小晝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你一定要保密。”
秋橙猶豫了一兩秒,她最怕聽到什麼塵封多年的秘密,這簡直是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但陳彥春無助的樣子讓她心軟了,接過便簽條和照片,仔細看了起來。
二十年前,陳彥春的父親陳儒生剛跻身富豪排行榜前一百名,就被綁架了。
綁匪開口就要20億贖金,而且威脅若報警就殺了他們全家。陳彥春的母親六神無主,隻能求助于陳儒生的好友夏民天,夏民天思來想去決定先不報警,帶上所有能挪用的現金和十幾個保镖去贖陳儒生。
交易是在郊區一間廢舊工廠進行,保镖沒有跟進去,隐藏在工廠外的各個角落等候夏民天的指令。
進去後,夏民天才知道綁匪竟然是三個恐怖分子,他們不僅綁架了陳儒生,還押着一個夏國翻譯,翻譯很年輕,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
恐怖分子查了袋子裡的贖款後,發現這些錢連20億的零頭都沒有,怒火沖天,當即就把槍對準陳儒生的頭中央,陳儒生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頭求饒。
“你跟他說,錢暫時隻有這麼多,我們還在籌錢!”夏民天沖着翻譯喊道。
翻譯咬着牙,目光兇狠,“你今天就算帶着20億,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恐怖分子聽到他們私下裡對話,狠狠地用槍托砸了一下翻譯的太陽穴,翻譯瞬間跪在了地上。
夏民天這才醒悟過來,翻譯說得對,恐怖分子什麼時候還會好心地釋放人質呢?
觀察了一會現場,他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他決定撲到押着翻譯的那個恐怖分子身上奪槍,一旦他撲上去,保镖也會跟着沖進來。
但還沒等他行動,現場發生了一件事,扭轉了整個局勢。
原本跪在地上的翻譯忽地竄起來,用頭硬生生地将恐怖分子的身體頂出去半米遠。
半米外的兩個恐怖分子反應很快,砰砰砰地開槍掃射翻譯,翻譯幾個利落地翻滾,滾到被撞開的那個恐怖分子腳下,死命咬着對方身後的槍帶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啊——”
一聲慘叫後,恐怖分子倒在了自己人搶下,但年輕翻譯也中了好幾槍。
與此同時,瞅準時機的夏民天趁機撲過去拉住其中一個恐怖分子的大腿,保镖應聲而入,現場交火,子彈橫飛,陳儒生得到解放,瘋狂地朝工廠大門爬去。
翻譯倒在地上,鮮血如注。
匍匐在地的夏民天從地上撿起一把手槍,單眼瞄準,一槍正中最後一個恐怖分子眉心,而這個時候,陳儒生已經爬到了工廠的門口。
夏民天沒有丢下他,而他丢下了夏民天。
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還是這樣……
講完這個故事,陳彥春不安的目光再度回到了便簽上,那行娟秀卻有力的字仿佛是戰場上亂飛的子彈,射入了陳彥春的良心裡:
“到陳家還債的時候了。”
·
風暴潮的第三天清晨,風雨完全停歇了,遊輪繼續前行,夏晝站在陽光甲闆,呼吸着海上的新鮮空氣。
“真想跳到海裡遊個泳哇!”
“那可不行,這是深海。”辛玖食指晃了晃,把夏晝推到剛清洗完的泳池邊,“就在這遊。”
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船務立刻上前,端着泳衣和浴巾,“夏小姐,這是幹淨的泳衣。”
夏晝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辛玖歪着頭找着什麼,“咦,那我的咧?”
船務愣了一兩秒,夏小姐是未來的少奶奶,辛玖是什麼呀。
為了不讓人尴尬,辛玖往躺椅上一躺,擺了擺手:“沒事,我今天剛好不想遊了,我看着你遊。”
“……”不等夏晝說什麼,船務笑道:“辛先生,凜總交代過,夏小姐遊泳的時候我們女孩子陪着就行。”
女孩子三個字還特意加重音調表示強調。
辛玖想起昨天早上凜冬在這裡吃早飯的時候,旁邊也站着這個船務,她一定是聽到了凜冬問自己情報手冊時的那段對話。
靠北了!
這姑娘咋這麼精呢?!踩着自己的尊嚴上位?
辛玖委屈地瞟向夏晝求助,夏晝抱着泳衣,沖着船務說:“遊泳還分什麼男女?你們凜總封建,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也這樣?”
船務聽到堂堂凜總被說封建,手擺得像風扇葉片:“夏小姐,你誤會我們凜總了!凜總是太在乎你了,其他女人哪怕進男澡堂,他都沒所謂呢。”
“……這是什麼邏輯。”辛玖聽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老大在乎夏晝,自己知道,但不是對保護對象的是那種在乎嗎?
怎麼現在聽着有些男女之情的意思?老大可是有未婚妻耶!
以辛玖從一而終的保守愛情觀,哪怕是自己的老大,也無法認同“一腳踏兩船”呀!
夏晝何其無辜呀!
想是這麼想,辛玖還是聽話地離開了甲闆,回自己的船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