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重地落了在地毯上,作為一個心甘情願的人肉墊,凜冬還是痛得悶哼了一聲。
火辣辣的。
骨頭崩裂的感覺,很痛。
他中彈了。
凜冬意識到這一點,有些擔心了,他忍着痛将夏晝拖到角落牆根下,霎時間數顆子彈穿過了破碎的窗戶和窗簾,射到了屋内。
惶恐的尖叫聲傳來——
“啊啊啊啊!”
凜冬和夏晝同時看過去。
下一秒,夏晝慌張地捂住了眼睛。
“???”凜冬以為自己看錯了。
床尾,兩個光裸的男女蜷縮在一起,怔怔地看着兩位“天外飛仙”和密集發射的子彈。
“……”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直到子彈随着遠去的直升機聲一同消失了,凜冬嘴角一抽,問:“你們沒聽到消防警報嗎?”
“聽到了啊。”男人木然,大掌還捏着對方的敏感部位。
“……打擾了。”
凜冬掙紮着起身,攬着夏晝沖出了房門,跟着擁擠的人群進入了消防通道。
陸參在地下車庫找到了凜冬,吓得臉色發白。
“你、你中彈了?”
事實上,陸參自己受傷了,被套房門外的行李箱炸彈給炸傷了。
聽陸參這麼說,夏晝才注意到他們一路走來的地上滴了一長串鮮血,她驚恐不安地摸索着凜冬的身體:“你哪裡中彈了?”
因為是黑色大衣,血迹不是很明顯,但衣服灼燒的痕迹讓夏晝找到了傷口。
一個是後肩,另一處是大腿。
“兩、兩處!”夏晝幾乎要暈過去了。
凜冬用另一隻手臂竭力撐住夏晝,反過來安慰道:“沒事,大腿隻是擦傷。”
但後肩是真的嚴重,貫穿傷,也就是子彈直接從後肩穿透了前肩,留下了一個洞。
“快!先止血!”陸參披着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外套,急沖沖地吩咐手下。
防彈車上,手下們手忙腳亂地拿出幹淨的紗布,摁在凜冬的前後肩。
不摁還好,一摁血飙了出來,瞬間浸透了幾層紗布。
“滾下去。”
陸參黑着臉趕走了他們,決定親自來,但他的肩膀也廢了,龇着牙擡手。
“我來吧。”
陸參望過去,是夏晝。
盡管眼淚還在眼眶打轉,聲音卻異常堅定。
夏晝讓凜冬側身躺在自己大腿上,受傷的肩膀朝上,她将兩沓紗布貼在血洞上,柔軟的掌心固定住紗布,用力堵着那個洞。
陸參見狀,垂下手,咬着潰爛的腮幫子說:“杜皖跑了,我派人去追蹤了,等你這邊安全了,我也過去,我他媽不信——”
聽說杜皖跑了,凜冬的臉變得肅殺,杜皖有備而來,還有人接應,調動的不是一般的力量。光天化日用直升機狙擊殺人,這已經可以定義為恐怖行動了。
凜冬想,抓住杜皖不過是時間問題,他瞟了一眼陸參的肩膀,“不,你跟我去醫院。”
陸參剛想說什麼,凜冬又問:“酒店人員有傷亡嗎?”
“還在統計。”
凜冬霎時間想起那對聽到消防警鈴還要花前月下的情侶,希望他們沒事。
“傷了幾個兄弟?”
“一個重傷,三個輕傷,送到醫院了。另外——”陸參壓低聲音說:“行李箱裡是TNT,咖啡袋内我推測應該是PE/TN,微型炸彈,藏在咖啡豆内。”
聽到咖啡袋三個字,夏晝心有餘悸,低聲問凜冬:“你怎麼看出來有問題的?”
“那上面根本不是荷蘭文,而且封口處也有異常。”
正說着,車子已經開到了一間豪華私家醫院,陸參提前派人封鎖了頂層。
幾個外科專家也在手術室待命。
被推到手術室門口時,凜冬猛地拉着夏晝的手,手術床的輪子戛然而止。
“你等我,我很快出來。”
夏晝點着頭,眼淚晃在了凜冬的手背。
“我還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他怕夏晝會離開,盡管夏晝再次保證不離開後,凜冬還是不放心地對陸參使了個眼色。
陸參了然。
陸參其實很不爽,凜冬次次受傷都是無妄之災,還都是夏晝帶來的。
何況這次傷得這麼嚴重,一定會牽扯到大批人,想到這,他就頭疼。
不,還有手臂疼。
手術前,專家門給凜冬進行初步檢查後,得出治療計劃:“我們會先清除創面,先清除兩處傷口内壞死失活的組織和異物,再進行全身檢查,後面會視檢查結果而定,看看需要進行哪些損傷修複。”
凜冬唔了一聲,閉上了眼:“局麻。”
“什麼?”站在一旁等待的麻醉醫生垂下頭,側耳聽着。
“不要全麻。”
“這——”麻醉醫生猶疑起來,和幾位專家面面相觑。
槍傷可不是普通的骨折或刀傷,貫穿還是其次,就怕子彈在體内造成了嚴重空腔效應,造成肌腱、血管、神經受損,那局麻是沒有用的,萬一做手術的時候産生生理性應激反應,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責任我擔,照做吧。”
專家們對視了幾眼,點頭答應。
清創過程中,凜冬的左肩連帶心髒一圈的劇痛,讓他的意識陷入間歇性的模糊,腦海裡不斷湧現層層疊疊的白色浪花。
但他刻意讓自己保持清醒,某一瞬間,他痛得渾身發麻,差點從手術台上蹦起來,但他還是咬牙忍住了。
“簡直要命了。”
馬上過年了,要回家了。
上島的例行體檢如果被發現有槍傷,一定要上島内頭條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火會燒到哪一個人或哪一群人身上,他還真是拿捏不準。
狂風驟雨一定會襲來,凜冬咬着牙發誓,一定不能讓這把火燒到夏晝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