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幾乎是夏晝一個人在吃,凜冬二次術後胃口不佳,但話特别多,聲音也比從前大了幾分,什麼都聊,回憶、暢想、甜言蜜語,就是沒提一句案子的事。
他相信隻需要十天半個月,甚至是幾天,一切都能完結了。堂堂大國的公安部若是真想破個案子,集中所有刑偵專家,用最高科技的刑偵手段,哪怕是破幾百年前的案子,那也就是幾天的事。
吃完飯,兩人依偎在沙發裡。
夏晝穿着一條薄裙,一頭秀發披散在胸前,風情萬種,凜冬奇怪她怎麼今天這麼乖,迷戀得不行,時不時端着她的臉,輕柔地吻着。
起初,每一個吻都恰到好處,不輕也不重,也能勾起夏晝的低吟,逐漸地凜冬不受控了,越吻越難耐,越難舍難分了。
“别折騰了,先好好養傷。”
夏晝低喘着推拒,軟趴趴地貼在他的胸膛,前一夜的“血池地獄”仍曆曆在目,實在是不想再經曆一次。可話又說回來,夏晝從來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身體能嵌入那麼深,骨髓交融,追魂奪魄。
雖然被拒絕了,凜冬還是為夏晝清軟、散漫的姿态感到欣喜,兩人抱在一起說說情話也是很浪漫的。
他摟緊夏晝,動情道:“你相信我,案子很快能破了。”
夏晝的臉挂着笑意:“我相信。”
凜冬嗅着鼻間充滿香氣的發絲,手掌在絲滑的腰間來回摩挲:“等案子破了,我們一起去祭拜叔叔阿姨。然後我們就去度假,我帶你去一個人少又好玩的地方。”
夏晝頭頂着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笑出了聲,“怎麼?夏國還有人少又好玩的地方嗎?”
“不在夏國。”
“是嗎?不會又是驚夢島吧。”夏晝知道,凜冬對驚夢島是抱着特殊感情的,自己也一樣。
聽到驚夢島三個字,凜冬的身體明顯地一僵,如芒刺背:“對不起,驚夢島……沒了。”
“什麼?”
夏晝驚詫地仰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初辛玖說人都轉移了,并沒有說驚夢島有事。
凜冬眼窩紅紅的,有一種血流幹了的纖薄,眼尾的睫毛如夏日郁郁蔥蔥的深色葉片,因為過于濃密交疊在了一起,襯得眸色愈藍。
“驚夢島沒了?”
怎麼會沒了,誰有那麼大能量能毀了這麼大一座島?
霎時間,夏晝眼前浮現出鋼鐵巨輪的船尖穿晚禮服戴禮帽的亞瑟!
“老田幾年心血毀于一旦,他接受不了,現在精神狀況……不太好。”
“怎麼會這樣……”
夏晝以為等父母案子一破,或者在将來的某一天,她厭倦了都市,會選擇獨自離開。
如果去不了驚夢島,也會找一座和驚夢島類似的小島,了卻餘生。
“沒關系。人活着就好,有機會帶你去探望老田。”
“唔,好。”
兩人各懷心事地躺靠在一起,凜冬眼皮越來越沉,聲音也不如之前那麼中氣十足,他虛弱地倒在了夏晝的頸窩裡,閉上了眼睛。
夏晝僵坐着,在凜冬的頭頂親了好幾下。
夏晝難得的主動凜冬卻感受不到,睡得死沉。
冰涼的手指撫摸着凜冬蠟白的嘴唇,像是在索求最後的吻。
“為什麼你會來參加我父母的葬禮,你真的從來沒懷疑過嗎?”
手指離開唇,觸在了凜冬的眼睛、眉毛,每到一處就留下一抹眷戀。
足足十分鐘,夏晝才把凜冬輕柔地靠躺在沙發上,起身走到門邊。
打開門,黑雲壓境。
黑壓壓的一群黑衣人,不乏熟悉面孔,陸參站在第三排的最側邊,他身旁是凜冬的安保隊長凜天地,夏晝倒是挺疑惑他的出現。
很明顯,這群人裡不是他們倆隊長說了算。
為首的這個男人才是老大,他長相兇惡,鷹鈎鼻,厚嘴唇,雙目如炬。
他來自——
舵家族。
夏晝隐忍着胸口巨痛,面無表情地說:“他睡着了。”
話音未落,那人兇狠地撞開夏晝,帶着人馬長驅直入。
夏晝被他一推,重重地撞到門框上,肘部瞬間腫起了一個大包。
陸參緩緩上前,臉上陰晴不定,但隻字未言。
倒是凜天地,初次見面,還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夏特助,好自為之。”
他們連沙發帶人一起扛走了,跟皇上登基似的,滑稽又可笑。
盡管氣勢洶洶,全程卻鴉雀無聲,算得上訓練有素。
哪怕特偵處全體出動,恐怕也隻能退避三舍。
直到整條走廊都空了,夏晝才跌靠在牆壁上,她雙手捂着臉,耳邊轟隆隆地響起——
“記住,你們永遠不會再見面。”
·
夏晝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環球嘉園,還被門内的男人吓了她一大跳。
“怎麼才回來,我都要餓死了,整個屋子除了貓糧,什麼吃的都沒有。”一個男人四處翻箱倒櫃地,毫不客氣:“健身器材倒是一大堆了!不會是知道我在健身,特意為我準備的吧?”
夏晝沒有看他,擦過他的身體,癱軟在沙發上,感到對方靠近了,才瞪向他:“王傳之!你是個成年人了!餓了不能自己叫外賣嗎?”
王傳之拍了拍整一大塊略肥的腹肌,嚷嚷道:“外賣是人吃的嗎?全是地溝油和預制菜,既不營養還長胖!而且我這好不容易出來,不得吃點好的!”
夏晝噗嗤笑了,王傳之确實瘦了不少,比上次在國安的安全屋見他更瘦了,之前是每天健身,這回估計是在經偵受了不少苦才更瘦了。
臉上的輪廓精緻了一些,長得越發像他爸爸王嶽年輕的時候了。
“這麼看我做什麼?也覺得我變帥了?”王傳之湊上去,雙手撐在夏晝的上空,距離二寸遠,嬉笑道:“難不成,對我有感覺了?”
“滾。”
夏晝猛地推開他,拐着彎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涼水。
王傳之被推了個踉跄,扶着一架劃船機才企穩,“喲呵,有點力氣啊。到底是冷醫生厲害,他私底下教了你多少東西?”
夏晝喝着水,白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嗎?”
“呵,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