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在。
如果果所言,正因為他不在,他們才敢趁這個機會質問烏蘊。
這不是因為他們不相信季逾斯和烏蘊,而是因為他們的職責所在不能放過任何有嫌疑的人。
他們清楚,烏蘊自然也明白。
将手上不屬于她的血迹在裙角擦幹淨,烏蘊才伸手接過果果懷裡的畫。
看到蘇憫光和姚勝晴他們頭頂一直沒有消失的質疑兩個字,烏蘊忍不住笑了起來,沒什麼情緒的笑,也沒有多言,直接将畫塞給他。
“這幅畫厚度不一樣,裡面有可能有蕭方荷的線索。”烏蘊語氣輕松,“其實你說的很對,我不該摻和進來。”
“我前途大好,療養院的名聲也在慢慢起來,所以我更要安安穩穩地享受現在和以後的日子。”
現在想想烏蘊也覺得她就跟腦子犯傻一樣,一頭紮進一個明知水深危險叵測的泥潭。
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不說,就連季逾斯也因她而受牽連。
她想報恩可以賠她的命,但她不能把季逾斯的命搭進去。
烏蘊微微歎息:“你們放心,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說完烏蘊拉着果果的手往外走,看起來似乎并不在意為她而陷入危險的季逾斯,絕情又冷血。
她沒有回頭,也沒人挽留她。
不知是不是上天在作怪,就在烏蘊走出醫院的這一刻,她發出的那條信息有了回複。
【P】:抱歉,剛剛在畫畫現在才看到,希望小烏院長不是在試探我有沒有熬夜。
【P】:這幅畫确實是我畫的,但這幅畫怎麼在你手裡?
烏蘊抹開指腹的血迹,點開信息框回了條信息。
【Y】:不是試探,現在不在了。
她這條信息剛發出去,對面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夜深人靜,除了穿梭在道路的車并沒有什麼人,果果因為剛剛的事情還有些氣,要不是烏蘊剛剛拉着她出來,她鐵定要跟蘇憫光和那名男警員打一架。
烏蘊笑着揉了揉她的頭安撫她,然後接通電話,再點開打車界面。
電話一接通,那邊打趣的女聲便緊接着響起:“最近Utopia的事情很多嗎?竟然能讓我們熱愛養生的小烏院長熬夜。”
烏蘊微微一笑:“不是Utopia的事情,是為了還一個人情,對了,你知道多少有關那幅畫的主人的事情?”
“記不清了。”女人懶散調笑,“如果小烏院長想知道的話,我可能要仔細回憶一下了。”
“小烏院長有空嗎?中秋那天我回國,你會來接我嗎?”
烏蘊有些意外:“你要回國了?那你要來Utopia嗎?”
那邊似乎在畫畫,烏蘊聽到了女人煩躁地将紙團成一團的聲音。
女人重重地往後倒去,睡在一片紙團中,笑着閉上眼:“當然要了,畢竟小烏院長在,Utopia也有我的資金。”
“最重要的是我已經很久沒跟小烏院長見面了,小烏院長恐怕已經認不出我了。”
和果果回到Utopia已經很晚了,怕時間來不及,烏蘊匆匆洗漱好便從員工宿舍走到了果果的房間。
她試探性地輕輕敲了兩下門,在她以為得不到回應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的門開了。
走廊暖黃的燈光擠入打開的門縫,照亮了房間内的黑暗,烏蘊也看到了果果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
她向前走一步,小姑娘哽咽着緊緊鑽到她懷裡,含着哭聲叫她:“姐姐。”
烏蘊溫柔地順着她的背:“姐姐在。”
果果眼淚止不住地流,烏蘊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睡裙一點一點地被果果的眼淚浸濕。
在讓她信任依賴的烏蘊面前,果果哽咽着扒開自己在外人面前若無其事的外殼,露出可憐又傷心的内裡。
“姐姐,他死了,連屍體都沒有,那些偏心眼的讨厭鬼還說爆炸是他搞的鬼。可他怎麼能死呢?他還沒正眼看過我一眼,他還沒來得及愛我,我還沒來得及讓他後悔。”
小姑娘無助地哭着,從烏蘊懷裡擡頭,淚眼婆娑地望着她:
“姐姐,我沒爸爸了。”
烏蘊擡手擦掉她的眼淚,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樣:“姐姐會陪着你,你歐萊哥哥和小田姐姐他們也是,我們都陪着你長大,隻要你需要Utopia永遠是你的家。”
将果果哄睡花了很大功夫,從未拉進的窗簾往外望去天隐隐有了亮起的迹象。
一夜未眠,因為心裡有所牽挂烏蘊沒有半分睡意。
在室内無邊的黑暗裡,時間似乎已經失去了衡量的标準,烏蘊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卻也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烏蘊一隻手被果果緊緊地抱在懷裡,怕打擾她睡覺烏蘊艱難地用另一隻手點開信息。
看清信息的那一刻,她高高提起的心終于穩妥放了下來。
一片漆黑的長夜裡,隻有一條來自名為姚警官的信息亮着微弱的光,信息内容隻有三個字
——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