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李家堂屋之前,岑今雨得先解決一件事。
“周奇略,你幹嘛把你的獲獎證書放在我家裡。”周奇略手裡的大紅色榮譽證書還沒捂熱就塞到了岑今雨懷裡,說替他保管。
“你又不是丢三落四的人,我給你弄丢了怎麼辦?”
“丢了就丢呗。”
“這是榮譽啊,将來你回城,這榮譽可頂用了。你别不在意,現在在鄉下沒條件,回城後就這些榮譽可好用了。”
“是嗎?”周奇略依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哎呀你。”岑今雨無奈地拿過證書,“等你回城後,我給你。”
周奇略雙手插兜,神态輕松而滿意。
岑今雨把證書鎖進家裡唯一的鐵盒子,鐵盒子裡放的是她的證件、各種票據。這是下鄉前父母特地給她買的,還叮囑她不能在人前拿出來。她跟章秋柳住了一年多,章秋柳都不知道她有個帶鎖的鐵盒子。
“看,”岑今雨朝周奇略拍拍自己的鐵盒子,“這可是我的百寶箱,我藏得可嚴實了。”
“這也能給我看嗎?”
岑今雨覺得周奇略問過來的這一句帶着說不明的笑意,她低頭說道:“你那麼富,才看不上我這東西。”
“誰說的,我曾看到一個有錢人,就有偷錢的怪癖。”
岑今雨把鐵盒子妥當放好後,轉過來朝周奇略說道:“你才不會。”
她今日帶着周奇略送的發箍,頭發披了下來,她的冬裝都是又沉又悶,岑今雨翻箱倒櫃翻出一條二八天帶的絲巾,雖然季節不是很搭,但嫩黃色的絲巾與發型相得益彰。
周奇略印象裡的女生,多是穿着裙裝,那些裙裝顔色不一,絕不是像岑今雨身上的衣服,多是黑色和藍色。她們的首飾簡單,最多在脖子帶着純金長命鎖,手腕上帶着金色的手環或手鍊,但整個人呈現出來的矜貴是自小良好的環境裡滋養出來的。
岑今雨像一朵野花,枝葉都還沒剪裁,托着整朵野花越發的生機勃勃、熱情澎湃。因為是野花人人都覺得自己可以摘,因為這朵野花太美,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守不住。
周奇略攬住岑今雨的肩膀:“我的證書就不要收起來了,挂在牆上。”
“幹嘛,丢了怎麼辦?要是有人來了,被看到怎麼辦?”
“沒事,挂着。”
岑今雨最終沒同意,楊二花和翠妞可是真的會來家中,看着周奇略滿臉的不情願,她推着周奇略出了房間,又拿出早準備好的雞蛋遞給周奇略。
“走了,去找李大爺。”
周奇略看了一眼藏鐵盒子的地方,算了,放身邊就行。
李家堂屋,梁興發自從再搬回來時,眼中的亮光都暗了不少。他跟李大鍋相處得并不好,對方是個年弱的老人,做事磨磨唧唧,拿了他的錢,煮出來的東西卻軟趴趴的,根本沒法吃。
“李大鍋,我不是說過了,飯不要煮這麼爛,我不是讓你白幹活,我是給你錢了。”
“好的。”李大鍋順從地應了一聲。
梁興發聽了非但沒開心,反而怒火中燒:“李大鍋,你每次都是應好的好的,下次依舊沒變,你在耍我嗎?”
“沒有。”李大鍋恹恹回道,整個人展現出來的是他一向的年老體弱。
岑今雨抓着周奇略在一旁聽了一會,這時踏步進去,劈頭蓋臉地朝梁興發罵道:“你拽什麼拽,李大爺那麼大年紀給你煮飯,你有得吃就給我高高興興吃下去,少在這裡挑三揀四。還你給錢了,你猜李大爺願意給你煮嗎?他一直一個人煮早就習慣了,現在為你做改變,你不感激還朝他發火,你什麼态度?”
梁興發沒想到岑今雨與周奇略會來,他見到跟在岑今雨後面的周奇略腿先軟了一半,又聽着岑今雨的罵話,覺得今天諸事不宜,轉身拄着拐杖逃進屋。
岑今雨也沒追過去,直接走向李大爺。
“李大爺,他給了你多少錢?”
李大鍋伸出一個巴掌:“5斤糧票,給他做一個月吃的。”
岑今雨一聽,火氣又起來了,沖向梁興發屋子:“梁興發你怎麼不上天啊,5斤糧票就想吃一個月,你的錢是金子做的,比我們都貴嗎?”
梁興發偷偷瞄了下周奇略,見對方沒跟過來,才小聲道:“他做的飯不好吃,5斤差不多了。”
“哦,你還有理由嫌棄啊。李大爺一個人自給自足不知道過得都自在,現在還得給你做吃做喝,你還不知足。既然你不知足,你叫其他人吧,前幾天你住周奇略屋子裡,不就是其他人給煮的嗎?怎麼?是覺得李大爺孤寡老人沒人幫忙可盡得欺負他是嗎?梁興發,我以前覺得你這人雖然很讨厭,但還是有幾分正義,我看錯了。”
梁興發一聽趕緊辯解:“小岑,我是正義的人,我是最近手頭拮據,等我病好了,我都會還給李大爺的。”
岑今雨冷笑極了:“現在叫李大爺,剛才叫李大鍋。你改口改得可真厲害。”三言兩語就想把她忽悠住,不可能!
“小岑,你扪心自問,我做過什麼壞事嗎?我來到大運村的第一天就積極幹活,沒請過一天假,兢兢業業,你是看得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