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岑今雨下鄉的事,岑今雨母親心疼地給女兒夾菜,又道:“你在家裡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你大哥大姐都在幫你問着。”
“我優秀教師的榮譽證書有用上嗎?”回城時,大運村給岑今雨頒發了一個證書。
岑今雨父親歎了口氣:“今年回城的人特别多,競争很大。不過你不用擔心,工作肯定有,就是好跟壞的區别。”
“船到橋頭自然直。”岑今雨倒是豁然。
岑母慈藹地看着女兒:“傻乎乎的,工作好壞差别可大了。”
“我都可以的。”岑今雨笑呵呵道,他們隻是普通家庭,她怎麼能強求父母給她一個好工作,那不是為難他們嗎?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着早飯,間歇穿插着岑飛揚和岑今雨的吵鬧。
吃過飯,岑飛揚好幾個同學就過來找他,一個個站在岑家門口,也不進去。
岑飛揚嘴巴一擦,走到同學面前:“看什麼看,走了。”
岑今雨感慨道:“飛揚也長大了啊。”
岑母和岑父互相看了一眼,掩下更多情緒。岑今雨回來不久,就有人上來提親。這方圓十裡,岑今雨的好相貌是出了名。昨天大兒子和大女兒還說要不先給岑今雨定下親事,這也是不錯的思路。隻是夫妻倆兩年沒見最心愛的女兒,叫他們馬上把女兒嫁出去,哪裡舍得。訂親到結婚雖然要一段時間,要是合了八字,選了個時間近的怎麼辦?
父母的心疼岑今雨完全不知,吃完飯她就出去晃蕩。她的幾個好朋友,有的在讀書有的在工作,各有各的忙,下鄉一趟,雖然友情還在,但大家的生活節奏确實不一樣了。
兩年沒回來,甯城半點變化都沒有,岑今雨漸漸走到了供銷社。回家後,她才發現周奇略把那個裝滿糧票的信封藏到了她的行李裡。大概擔心不花錢,還特地注明了,沒時間給她買禮物,讓她自己選。
哪有送禮物送錢的,周奇略這個大壞蛋。
供銷社的兩個售貨員翹着二郎腿在聊天,見到人進來眼睛都不擡。岑今雨抿了下嘴,想退出來,但看中了一塊黃色的布,可以量來做裙子,跟自己的發箍顔色特别配。
“你好,我要買布。”岑今雨邊說邊把布票拿出來。
兩個售貨員正聊到興頭上,完全不理會岑今雨。換個一般人要麼等着要麼離開,偏偏是岑今雨。
“喂,我要買布!”
“買就買,那麼大聲幹什麼?”
岑今雨沒理會兩人的反駁,直接說出自己的訴求:“我要黃色的布,做一身裙子,給我自己做。”
這是周奇略教過她的,吵歸吵,别忘了自己的目的。兩個售貨員雖然也見過不少愣頭青,但一個姑娘家确實少見,楞了一下,很快回神過來。
“我們可不知道你要買多少,到時候多了回來怪我嗎?”
“這點眼力都沒有,做什麼售貨員!這不知道那不知道,你們知道什麼,隻知道不知道是不是?”
這一個個知道不知道,别說兩個售貨員,在場其他人都懵了。
隻是兩個售貨員一向嚣張慣了,也不是岑今雨這麼一下就能打倒。
“我們就是不知道,你能怎麼着。”
“我能怎麼着,我就是往報社寫封信,或者記者直接來拍個照,或者幹脆點,去外面替你們宣傳下,一個售貨員這不知道那不知道,既然不能勝任這份工作,那就把它讓給有能力的人。”
兩個售貨員不知道,岑今雨這幾天嘴上雖然說得潇灑,其實挺為自己的工作苦惱,此時此景,正好發洩一番。
都說狠的怕不要命的,兩個售貨員互相看了看,冷着臉給岑今雨剪下布料。
岑今雨付好對應的布票,拿走布前還留下一句:“早這樣不就好了。”氣得兩人差點把手中的杯子扔了。
但走出供銷社的岑今雨心情爽了,連帶着那些私暗的情緒都稍稍得到了松解。
她拿着布找了個相熟的裁縫,說好要求,又一個人開始在甯城走着。
甯城很大,岑今雨家在甯城的西邊,也稱西甯。與西甯對應的東甯是機關政要之地,要辦什麼行政事務都在這裡,好學校、好醫院也都在這附近。
岑今雨坐上公交車去東甯,剛下車就感受到一種特别不一樣的氣息,後來岑今雨知道這種氣息叫貴,當然有人還會在前面加一個字:尊。
東甯的供銷社比西甯的要氣派多了,售貨員的面目一點也不猙獰,都可以說得上可親了。
岑今雨沒好意思什麼都不買就出來,買了一塊香皂,粉色包裝的,還搭了個香皂盒。看着就比平常買的精貴,也是,多出了一張香皂票呢。
岑今雨有些心疼,但拿着裝着香皂的袋子時,腳步忽然不虛了。她可以安心地走在東甯的路上,看河岸樹枝飛揚,聽一聲聲正氣的号聲。
一直到肚子餓了,岑今雨才發現要回家了,從東甯到西甯要坐快一小時的公交車,到家後肯定要被父母罵了。岑今雨開始跑起來,保佑她一到站,車就開了。
可惜運氣沒那麼好,車剛來,她要等個20分鐘才能走。岑今雨心急如焚地坐在車上。
終于車開了,岑今雨心的才稍稍放松,她透過窗戶,看向窗外,告訴自己,下次來東甯可要看好時間。
車子駛離的瞬間,一張熟悉的臉掠過眼簾,岑今雨猛地站起來探出窗外。
“周奇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