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師妹提議一起去撸串,顔位宜本打算答應,但想起下午接到的那個電話後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大家。
一個人沿着濱海棧道往前走,顔位宜越想越郁悶。
起初她覺得暫時被映影雪藏也沒什麼,畢竟隻剩下一年多的合約,到期後她又是一條好漢,而且也剛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完成學業。
下午那通不到三分鐘的電話卻打翻了她的小算盤,一筆債務從天而降。
娛樂圈的錢太好賺,顔位宜自從出道以來收到第一筆工資後就充分認識到了這個問題,她隻是唱唱跳跳笑笑鬧鬧就能拿這麼多錢嗎?看着銀行卡裡的數字始終覺得于心難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幾經嘗試,她找到了平緩心靈的最佳辦法——做慈善。
杜夢是她的本科同校師姐,目前在一家社會組織工作,兩人最近一起合作的項目名叫“挺拔計劃”,是針對幾個偏遠落後地區重度脊柱側彎兒童的免費手術項目,下午打電話過來說她要在這個月底前付掉二期款。
多少錢呢?
200萬。
講實話,這筆錢對于一個小藝人不算多,但對于一個研究生來說可太多了!
最要命的是,這個研究生還是個文科生。
試問一個文科生要打多少年工才能賺夠200萬?
算了别問了,往傷口上撒鹽的事兒還是不要做了。
或許有人會懷疑,顔位宜好歹也在娛樂圈打拼過一年多,組合也不算糊,怎麼可能拿不出200萬?
但事實是,顔位宜是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雪藏前賺到的錢除了花了送了剩下的都捐了,雪藏後公司不再給她發工資,所以現在她的銀行卡裡隻剩下不到十萬塊。
還差190萬,怎麼辦?
“啊啊啊啊啊啊好煩!”顔位宜雙手抱頭,在原地煩躁跺腳,“幹脆把我賣了吧!”
背靠着欄杆,任由海風從她背脊處撫過。顔位宜翻出手機查看好友列表,開始思考向朋友們借錢的可能性。
高以彤是她圈内最好的朋友,一起組合出道的妹妹,兩個人無話不談,更重要的是她是個家裡有礦的超級富二代。
但就在五天前,她爸爸得知了慶功宴上的騷擾事件,要求她就此退圈好好學習繼承家業,高以彤誓死不肯,最後換來了停掉銀行卡的結果。
此路不通。
顔位宜自認為和郁聽南關系也還不錯,作為前兩名出道的選手兩人擁有不少cp粉,混迹娛樂圈多年的郁聽南平常也很照顧她這個小白。最重要的是,那晚也是因為想幫她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打開兩人的聊天框,顔位宜先甩了個表情包過去,然後她看見了一個紅色感歎号。
啊哦,被拉黑了呢。
傍晚時分的金色海面早已變為暗沉的墨色,翻湧着的浪花長出獠牙,用力撕咬着岸邊的礁石。
顔位宜木然轉身,仿佛聽到了從海底最深處湧上來的冰冷話語:歡迎光臨最真實的娛樂圈。
大約愣了有一分鐘,她晃晃脖子終于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大海,一望無際的、深沉的大海,而後轉過身。
“呵呵,我很渺小嗎?渺小就無能為力嗎?天一亮我照樣能進去撒潑打滾好吧!”
她昂起下巴,不屑一顧。
合上手機,顔位宜暫時熄了找圈内朋友借錢的念頭。
頭一轉,往前走了兩步後,她隐約注意到前面廢棄的電話亭頂上的紅燈一閃一閃,一個穿着白裙的女孩身影正在緩緩往下落,而她的對面,兩個高大的男人正抱胸俯視着她。
顔位宜心道不好,把手機揣進兜裡,然後往那邊奔去。
月光把這條還算寬闊的馬路照的一明一暗,顔位宜貼牆走在暗處,緊盯着電話亭那邊的情況。她動作輕巧,但心跳如雷。
此時其中一個略胖的男人蹲了下來,用手挑起女孩的下巴,另一個身形偏瘦的男人則一手叉着腰,另一隻手在玩弄着打火機,顔位宜暗罵一聲“靠北”小跑着沖了過去。
她速度極快,趁兩個人都沒有防備,她一腳踹向站着的男人的屁股,男人重心不穩栽倒在地上,另一邊她雙手揪住蹲在地上的男人的後領拼命把他往後拽,同時尖叫着喊了一聲:“快跑!”
女孩反應很快,見她來了之後立刻爬起來往前跑,中間鞋掉了一隻也沒回頭撿。
把手裡的男人甩到地上後,顔位宜又轉身在男人的臉上狠狠踩了一腳,然後沒有猶豫,朝女孩的反方向拼命跑。
她速度很快,但兩個大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反應過來後迅速爬起來一邊咒罵着一邊朝她追過來。
“哪裡來的死丫頭!”
“别跑!你給我站住!”
“你個賤人看我不連你一塊收拾了!”
“……”
兩人講的都是當地晦澀的方言,顔位宜這幾天做訪談受夠了方言的苦,現在突然覺得因為聽不懂方言也挺好,至少這些髒話傷害不到她,于是抿唇向前跑得更快。
海島的夜不像城市那般喧嚣,靜谧的夜裡,身後的腳步聲和咒罵聲都格外清晰。
顔位宜踩着月光在海風裡穿梭,擺動的雙臂在月色照耀下白到發光,她聽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緊張之餘卻更激動,愈發覺得自己是個女俠,中二之魂熊熊燃燒。
前面就是拐角,通往另一條更加寬闊的主路。
轉彎的瞬間,迎面忽然出現了兩個人,顔位宜看到來人既高興又慌張。
高興的是她終于不用跑了。
而慌張的是,她發現中間的距離太近,而她沒辦法立刻放慢速度,隻能不受控制地撞上最前面那個黑襯衫男人的胸膛。
救命!人體什麼時候能夠進化到克服慣性,安裝強制刹車系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