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教書先生說了什麼?”魏蘭茹哪裡會放過這個在衆人面前出風頭的機會,連忙道,“還是會試的通知下來了?”
晏翰搖頭,“都不是,兒子想要玉衡院的一個人。”
此話一出,四下俱靜,晏绾佯裝驚訝地望了過來,不知是不是看錯了,他總覺得這個眼神帶着幾分看熱鬧的興味。
衆人這才看到晏翰身後跪着的丫鬟,通紅着一張臉,半垂着腦袋,拘束地揉捏着衣角。
“兒子想要她做通房丫頭。”
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她再次阖了眼睛,不再說話。
這下子能做主的就隻有晏峰了,他濃眉倒豎,一掌打在幾案上,喝道:“孽障!你娘親還說你勤學苦讀,讀的是哪門子的書,竟都讀到男女之事上去了?!”
“爹!”晏翰跪着往晏峰那挪動幾步,“不過是個丫鬟罷了,就是給了兒子又如何呢?若是得了她伺候,兒子必然會更加用功。”
“還不快住嘴!”魏蘭茹擔心老爺發火,急得站起身,把目标對準了玉兒,“你這個小賤蹄子,真是心比天高,是誰撺掇你來勾搭二少爺的?你若是不老實交代,我就把你發賣到天香樓去,供千人睡萬人騎!”
“咳咳......”晏老夫人聽不下去,睜開眼掃了魏氏。
“孩子們都在這,說這些做什麼?”晏峰怒道,但也順着魏氏的思路,懷疑起這丫鬟的目的,“你是玉衡院的丫鬟?不好好在玉衡院做事,怎麼會和二少爺耍到一處去?”
玉兒瑟縮了一下,往晏翰身後躲了躲,後者憐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将其擋在身後,“是我看中了她,強行拖着她來的,與她無關......”
“住嘴!她沒長嘴巴嗎?”晏峰将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茶水碎片迸射開來,濺到少年的臉上。
晏翰向來是畏懼晏峰的,此時又被唬了一跳,隻好讷讷地住了嘴。
玉兒見狀,往前爬了幾步,顫聲道:“奴婢是奉姑娘之命到後花園裡采摘梅花,不想碰上了二少爺......”玉兒說着,輕輕掃了眼晏翰,這眼神就像羽毛般把晏翰的心撓得癢癢。
魏蘭茹看到兩人這副眉目傳情的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什麼時候采梅花不好,偏在二少爺晨讀時采,焉知不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來幹擾我們翰兒的學業仕途!”
砰!晏绾手裡的茶盞重重地落在桌上,一雙美目清淩淩地望過去,“還請魏小娘慎言。”
原來閉着眼的晏老夫人不動聲色地掃了晏绾一眼。
“慎言?!”魏蘭茹人都快氣炸了,翰兒好不容易願意上進,卻被一個下賤的小蹄子勾了魂,“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唆使下人攀高枝,真是好狠的心腸,想要晏府一蹶不振!”
“一蹶不振?”晏绾眼尾揚起,饒有趣味地問:“魏小娘是何等瞧不上父親打拼下來的産業,入仕是好,可若沒有父親提供的财力支撐,你們母子能在這錦衣玉食嗎?”
晏峰微微坐直身子,的确,方才魏蘭茹口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晏家到底是商戶低人一等,隻有靠着晏翰才能夠脫商入仕、光宗耀祖,客觀上來說有一定的可行性,主觀上來說未免就有些不把晏峰這個家主放在眼中了。
魏蘭茹心裡一緊,瞥了面無表情的晏峰一眼,知道老爺這是把這個丫頭片子的話聽進去了,“你少混淆視聽,還說不是你指使的,這丫鬟身上的裙裳用的是粼光錦,尋常丫鬟哪用得起這樣好的料子?再看她鬓間的那支寶石簪子,更加不可能是區區一個丫鬟該有的私物。”
“寶石簪子?”晏绾眼帶迷惑,略略偏過頭,“青荷,我昨日要尋的那支寶石簪子可是不見了?”
青荷躬身道:“是支海棠色的錯金寶石簪子,奴婢記得原先就收在匣子的最下層,可昨日不知怎的就是找不着了。”
“你去瞧瞧,可是玉兒發間的那支?”晏绾抿了口茶,像是壓根沒聽到魏氏的指摘。
青荷上前幾步,一眼便認出了那支發簪,“就是這支簪子不會錯!難怪奴婢怎麼也找不着,原來是到了玉兒手裡。”說罷,就老老實實地站回了晏绾身後。
玉兒有些慌亂地摸了摸鬓間的那支寶石簪子,辯解道:“這是姑娘賞給奴婢的呀,連這做衣裙的料子也是姑娘賞的,奴婢雖然不該與二少爺來往,但奴婢的手腳是幹淨的,絕不會偷姑娘房裡的東西。”
“聽見了嗎?這蹄子都說這些東西一律是六姑娘賞的,難道她還會胡亂攀咬自己的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