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娟娟第一次被父親這樣疾言厲色的指責,不由得眼圈一紅,梗着脖子不肯說話。
鄭老爺到底舍不得苛責自己年幼命苦的女兒,見鄭娟娟這副倔強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但這巴掌他卻真真是落不下去的。
曲妙玲聽到這話自然是生氣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些年為了她的面子,阿璇那裡是隻有給鄭家便宜占的,哪裡會占鄭家的便宜。
可她能怪這麼大的繼女嗎?怎麼責怪,這麼大的孩子還不是别人說什麼她聽什麼,可惡的從不是這孩子。
看着局面僵持下來,曲佳璇正要出面打個圓場時,陸均棠已經擡起手用手帕輕壓鄭娟娟的眼角,然後對着鄭老爺滿臉歉意。
“父親,都是我的不是,不該這麼口無遮攔,倒是惹了您與阿娟的不高興。”
陸均棠這話,也算是給鄭老爺遞上了一個台階。
鄭老爺便放下了手,沒好氣道:“這和你有什麼關系?都是這個不省心的小孽障!阿娟,如今有你嫂子求情,我就暫時放你一馬。但你必須先把和你說這話的人先告訴我,你要是再不說,阿娟我告訴你,到時候誰求情都沒用!”
鄭娟娟到底是害怕父親的,嗫嚅道:“是,是正院裡的芳芳說,說,母親隔三差五的去看那個拖油瓶,不知道還不是把府裡的東西都偷偷塞給前夫家了。”
“還說,還說,一到逢年過節,那家人就和螞蟥一樣,打着母親和三妹四弟的名号,送來些破銅爛鐵,咱家就要送出去不少東西。說,說,母親和三妹四弟是咱家的人,吃用鄭家的東西是應當,那拖油瓶卻是姓曲的,就這麼安心的占鄭家的便宜,這是馬不知臉長!”
曲妙玲聞言豁然起身,指着屋裡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
她是萬萬沒想到,這話居然是自己屋裡的人,還是芳芳這丫頭說出來的!
芳芳是鄭家佃戶家的姑娘,有一年家裡年景不好,那家人就把芳芳送到了主家當丫頭。
當初曲妙玲覺得合了眼緣,就給帶到了身邊,對她也算是另眼相看,卻不料養出個白眼狼出來!
芳芳吓得跪了下來,對此自然是滿口否認,可鄭娟娟說了,她是聽到了芳芳和其他院裡人的抱怨。
說是芳芳氣憤,覺得她好歹也是太太身邊的人,可日子居然還沒姨娘身邊人過得滋潤。
說都是因為太太把手裡的錢财偷偷送給了拖油瓶才這樣。
芳芳不停的磕頭,賭咒發誓隻說自己絕沒有說過。
可這些話,要是沒人說起,鄭娟娟一個十歲不到,還沒學過管家的姑娘難道能瞎編出來不成。
旁邊的張姨娘幸災樂禍道:“太太你也别罰這丫頭了,說到底這丫頭也就是嘴碎了一些,可她說的那在她眼裡那也是實話不是。”
意思就是你幹出了拿鄭家的錢補貼前夫家的事情,還不許讓人說了不成?
家中兩個姨娘,張姨娘與柳姨娘,兩人都是附近村上的農女出身,後來被家裡賣進了鄭家當了丫頭。
先太太在生下鄭家二郎鄭清衡後,身體就不太好了。鄭老太太估計是想拿捏兒媳,就以先太太身體不好照管不好為由鄭老爺讓鄭老爺納妾。
按照大梁律法規定,沒有功名又未受到過國家恩賞的,那一律是沒有資格納妾的。
你問生不下兒子怎麼辦,沒問題,你可以過繼可以收養啊!
非要親生的,那律法也隻管你納妾但不管你蓄婢,也就是說隻要你有錢,想養幾個通房丫頭就養幾個,沒人管你。
至于你說什麼良賤不通婚,這樣的孩子按照律法不能算是自家的孩子。嗨,那不有記名一說嘛,記在正妻名下,那在律法上一點問題都沒有。反正男人想花心,總能找到空子鑽。
所以鄭家老太太讓納妾,那自然是能辦到的,且人選還特别好挑。
鄭家雖然沒改換過門庭,卻也富貴了幾代,便是改朝換代,都幸運的沒波及到。
那鄭家自然是有着所謂世仆的,這樣的家生子自然很期盼着家裡後輩中能有主家的血脈。
但先太太沒選這些人家裡的姑娘,先太太也不是傻的,這些家生子家的姑娘雖然也是從小伺候人的。可到底在府裡長大,先不說在府上自帶的勢力,便是養的那也是極為水靈的,教養也比一般人家要好。
倒是從外面買進來的,在府裡沒有根基不說。外面需要賣兒賣女的人家,家裡的姑娘自然是啥活都需要幹,便是天生麗質那也被生活磋磨的失去了三分顔色。再加上外面的人多粗鄙,這樣的通房才不會影響她的地位。
先太太算計的的确沒錯,兩個姨娘中,張姨娘顔色更好些,所以很快得寵生下了大小姐鄭豔豔。
可惜張姨娘性格粗鄙,為人張揚,鄭老爺很快就過了新鮮勁,變得和柳姨娘一樣不得寵起來。
可那時候,張姨娘多少還是有幾分寵愛在身的,日子還算好過。
可等到曲妙玲進門,張姨娘就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曲妙玲年輕貌美,知書達理,和鄭老爺那也是老夫少妻,鄭老爺自然是喜歡的不行,直接把兩個本就不喜愛的姨娘給扔到了腦後。
柳姨娘好歹還有個兒子傍身,可張姨娘膝下隻有一女,心裡哪能不記恨曲妙玲?
今日一見能看曲妙玲的熱鬧,張姨娘那戰鬥力簡直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