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高坐在龍椅上的承文帝面對着下面那一群群請求他廢太子的大臣,此刻他是真的想要從天而降一個人,來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陛下,太子殿下為臣,不能完成上意;為君,逼死丞相,引起百姓對朝廷的不滿,更是惹得朝中人心浮動,德不配位。”
“如今,不廢太子,不足以平民憤,還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盡快下旨廢了太子殿下吧。”
任誰也沒有想到,說出這話的人居然是當朝的太子太傅——程耀。
按理來說,作為太子太傅的程耀,應當是堅定的太子黨。
在今天之前,勤政殿的衆位官員還能記得,在幾個月前的京郊别莊内,面對太子居然口出狂言頂撞承文帝,程耀還堅持着說,一定是有人故意設立了奸計,來陷害太子。
可如今其他朝臣還尚未開口,程耀這一開口便将太子牢牢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聽聽,德不配位,真是好大一頂帽子!
有了這麼一個頗有分量的老臣開口,其他官員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跪在地上,齊刷刷地開口道。
“臣附議!”
看着堂下的一切,承文帝此時居然還有閑心想到。
“若是太子今日在此,恐怕會很傷心吧。”
“畢竟誰也想不到,居然會是程耀先開口說要廢太子。”
面對承文帝的沉默,程耀繼續加大了火力。
隻見他“撲通”一聲,說跪就跪在了大殿之上,随後一臉鄭重地緩緩摘下了自己頭頂的官帽。
緊接着,所有人便聽到程耀用他那依舊铿锵有力的聲音大聲地說到。
“陛下,臣今日所言句句肺腑,臣明白,讓陛下廢太子确實是在為難陛下,畢竟老臣也算得上是看着太子殿下長大的。”
“太子殿下變成今日這般,臣固然是有着不可推卸之責任,所以臣今日甘願脫了這身官服,哪怕傾家蕩産,也會替太子還了常家這筆債。”
“可是為了大梁的千秋基業,陛下您真的覺得太子殿下能擔得起這份重任嗎?”
“慣子如殺子啊,陛下!”
說到此處,程耀的額頭重重的磕在了這勤政殿的大殿之上。
這聲音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地打在了承文帝的心頭。
他不禁開始思考,是否太子真的有治國之能?太子又真的能承擔起這社稷之重。
沒等承文帝想通這其中的關竅,三公主岑淑突然來到了大殿之上。
“兒臣拜見父皇!”
岑淑嬌俏的聲音響起,拉回了承文帝短暫思考的神思,他揮一揮衣袖,示意岑淑起身。
待到岑淑起身後,各位朝臣這才如夢方醒,向岑淑行起了禮。
“臣等參見公主殿下!”
沒等岑淑有所表示,程耀便率先開口道。
“陛下,公主殿下乃一介女子,如何能上來這勤政殿?還望陛下速速請公主殿下離開。”
說完這話,程耀又轉身看向了一旁站立的岑淑,轉而對着岑淑說道。
“殿下來此,不合禮制,還請殿下不要讓陛下為難,盡快自行離開吧!”
聽到程耀這話,岑淑充耳不聞,随後不急不慢地開口道。
“程大人這麼着急趕我走,難道是怕本殿将你趕出朝堂?”
說完這話,岑淑便一臉震驚的望着此時還跪在地上的程耀,右手還不經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被程耀的眼神吓到,不敢再說話一般!
衆人不由得順着岑淑的目光看向了程耀。
果不其然,程耀此時目光如狼似虎,像是要活剝了岑淑一般,也不怪岑淑這麼一個嬌弱女子會害怕。
見此情形,承文帝也顧不上什麼禮制不禮制,轉而對着程耀說道。
“程太傅,淑兒到底也沒什麼不妥之處,你就不要與她多加計較了,收收你那眼神吧!”
聽聞承文帝這話,程耀的心裡苦啊!
别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嗎?岑淑哪裡是一個嬌弱的美人,明明是朵禍亂朝綱的食人花。
據程耀自己的調查來看,太子如今的種種,大的不說,多少事情都和岑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程耀最初隻覺得巧合,并未多想,畢竟岑淑隻是一個女子,又是太子殿下的胞妹。
可他是萬萬想不到,太子這次居然聽從岑淑的建議,真的帶人去朝中臣子的家中,打算實行什麼“以物抵債”。
雖說太子去常家可能隻是巧合,逼死丞相常時宴更是意外,可看到岑淑這麼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他就莫名覺得有一股違和感,覺得岑淑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此番程耀提出廢太子一事,一方面是他确實對太子失望了,畢竟逼死丞相這件事,真的是讓人挺難以理解的。
而另外一方面呢,則是程耀突然意識到林,這朝堂,也并非隻有太子一人。
既如此,反正是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好,哪個皇子登基又有什麼區别呢?
反正都是他岑家的天下罷了!
知道其他人可能并不理解自己對岑淑的敵意,仔細想想,反正岑淑在這裡,也改變不了自己今日要逼承文帝廢太子的決心。
想通這一點,程耀立時也不去追究岑淑在此的事情了,轉而接着向承文帝谏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