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想了想,猶豫道:“我不知道我識的字和你識的字是不是同一個。”
謝仰有些不解,但想着她出身不高,想必教她識字的人教得不一定準确,便在地闆上寫了一個字,“你認識嗎?”
南若眼睛一亮,“是謝字?”是繁體的隸書,如果是篆書她也隻能當個文盲了。
謝仰也高興,“這樣的話,往後有話不便說我們就在手心裡寫字交流。”
也隻能如此了,但有件事卻比交流更要緊,南若看着他的腳踝,“到底人多眼雜,給你上藥也是個難題。”
每次下馬車活動,南若借着如廁找了不少草藥,大多是消腫止痛、殺菌解毒的,為的就是盡量保住他的腳傷不再惡化。
謝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眼裡似是含了細碎的光,連聲音也溫柔起來,“别擔心,再過幾天我的腳就能好了。”
南若險些翻了個白眼,即便是醫療技術發達的現代,這種骨裂的腳傷也得百來天,這人哪裡來的自信。
等大丫幾個回到馬車上,一直沒和南若說過話的蘭花問她,“瓜兒,為什麼你不用被捆着?”
南若一頓,指了指謝仰,“因為他們讓我照顧他。”
話落看見幾個女孩子擠眉弄眼,神色奇怪。
便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幾個女孩兒尴尬的笑了笑,明顯有事卻不說的模樣。
南若見此也不再多問,畢竟都是陌生人。
人一多不僅白天難受,晚上睡覺更是受罪。
自到了這個世界,便是之前三房最窮困的時候,她也能在那張破床上翻身,現在連伸直腿腳都困難。
又擔心謝仰的腳被她們踢到,夜裡總要醒來幾回察看。
她并未注意到,每次她起身時謝仰也睜開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的看她去檢查他的腳,然後又在人堆的縫隙裡蜷縮着躺下。
等她再一次躺下的時候,謝仰展開手臂,将她抱進懷裡。
她隻有小小的一團,并不重,隻是在馬車上呆了這麼多天,味道實在不算好聞,但往日裡極為愛潔的謝仰卻沒有半分嫌棄。
南若下意識掙紮,聽到他輕輕說了‘快睡’兩個字後停下動作,咕噜兩聲很快睡去。
謝仰摸摸她的頭,正要閉上眼睛,敏銳地察覺有人在看他。
他看過去,正對上蘭花驚訝的目光。
蘭花見他發現了自己,忙讨好的笑了笑,誰知謝仰已經收回目光,随即閉上眼睛。
馬車裡陷入寂靜,蘭花在黑暗中咬緊牙關。
好一會兒,她悄悄摸上謝仰落在身邊的衣角,光滑柔順,比她這輩子摸過的最貴重的布料還要細軟,她忍不住想,這是不是就是綢緞?
她戀戀不舍地摸了好一會兒才松開手,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卻怎麼也睡不着,總是不由自主往相擁而眠的兩個人那裡溜去。
她忍不住想,瓜兒看着七八歲的模樣,應該知道男女有别吧……
又想,明明她沒有自己漂亮,身上還那樣邋遢,為什麼那些人販子對她不一樣?連這個大哥哥對她也不一樣?
第二天醒來時,南若發現自己趴在謝仰身上幾乎蹦起來,“不好意思,壓疼你了吧,傷口……”
又陡然意識過來車裡還有其他人,忙回頭去看,果然那四個女孩子早醒了,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神情怪異。
場面有些尴尬,她朝幾人笑了笑,收拾好竹筒打算等下去換水。
下了馬車後,蘭花拖着香秀跟在她身後,柔聲道:“瓜兒,你照顧大哥哥真是辛苦,以後還是讓我們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