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找老闆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碟肉脯放到他們桌子上。

兩人看着他一臉懵。

南若在空位上坐下，腼腆道：“二位伯伯，方才聽你們說起南陽，我想向你們打聽點兒事兒。”

一人道：“嗨，有什麼事兒你說，何必如此客氣，瞧你的樣子家裡也不富裕吧，這些東西就不必了，你帶回去吃。”

另一人也道：“是啊，你要問什麼？”

南若道：“我有位姨母當年遠嫁南陽，我娘一直記挂，前些日子就說那邊可能不太平，但具體是個什麼不太平法兒咱們老百姓也打聽不着，不知您二位能否與我說說？”

兩人對視一眼，年長些的那位道：“你姨母就嫁在南陽府城？”

南若：“在南陽附近的哪個縣城裡，我娘說過我給忘了。”

年輕些的道：“那可就不好說了，若是靠近徐州那一片倒還好些，徐州除了巴埠其他地方隻是雨水多些，倒不至于成災，要是靠近北邊日子估計就難過了。”

年長的道：“是啊，聽說去歲春日裡整個戈陽連着南陽的北邊兒都沒怎麼下雨，地裡的收成恐怕艱難，早前我遇到洛州的一個商隊，說是他們路上已經碰到不少逃難的。”

南若心中一沉，面上也沉重起來，“竟如此嚴重？”

又問，“若我們要去南陽找我姨母，該怎麼走？”

年輕的道：“咱們這兒到南陽，要麼從洛州過，要麼經徐州，但徐州的巴埠已經被淹，恐怕隻能走洛州。”

年長的見她懵懂，想必是沒出過遠門的，細心道：“你們可以先北上到孝義縣，繼續往北走進入徐州的廣昌後到洛州府城，再往東邊兒去，到達沁水後往東北走幾日，就能進入南陽境内了。”

南若大喜，忙道：“小子記住了，謝謝大伯。”

“嗨，不謝不謝，”年長者一臉懷念道：“我年輕時走過商，腳下走過些地方，雖沒賺到什麼銀錢，但如今能幫到人倒也不白費。”

年輕人笑道：“老哥您可别謙虛，咱們街坊誰不佩服您的見識。”

年長者謙虛的笑了笑。

南若又道：“大伯，那您知道一個地方嗎？那裡好像是一個小鎮，房屋多是兩層，下面是石頭上面是木頭或土牆，當地人喜歡戴竹編的鬥笠，鬥笠頂上尖尖的，他們的衣裳顔色豔麗，大多是紅藍綠黑的配色，十分特别。我娘說她們年輕時見過一女子穿過，我姨母特别喜歡她的衣裳，特意問過她的來曆，說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我想着去走親戚總不能空手，若能找到地方給她買一身帶去，想必她也高興。”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一笑，年長者道：“你是個有心的孩子。至于你說的這個地方，若是别人恐怕還真不知道，我倒是去過。那裡其實是個縣城，隻是專門劃分一個區域安置些夷族，你說的應該是米族或者來畲族的服侍，具體是哪族我就不知道了，你到時可以問問你娘。”

又道：“那個地方離這裡也不遠，你往東邊走，到一個叫介休的縣城便是了。”

南若歡喜道：“我知道了，多謝二位指點。”

說着便起身告辭，兩人忙讓她把吃食帶走，卻見她早跑沒影兒。

此時的密院隻剩二十來個人。

叔一看着去而複還的伯一覺得驚奇，“你之前去哪兒了？我們到處找你找不着。”

伯三和叔六還有其他幾人也圍上來，伯一道：“我去問他們把十二送去哪裡，沒人告訴我，把我關了一晚上。”

叔六看他一眼沒說話。

伯三道：“那咱們以後都見不到十二姐了？”

大家都沉默，叔一靠在椅子上出神道：“咱們現在都是任人宰割的肥肉，又如何能妄想幫到她，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咱們也自身難保。”

轉頭見伯三難過的快哭了，摸了摸他的腦袋，“放心吧，便是未來的路難走，以你十二姐的能力肯定也是走的最遠的那個。”

“嗯。”

伯三低低的應一聲，如今也隻能這樣想一想。

伯一沒管兩人談話，一手撐着下巴兀自想着事情。

叔一看見他優越的側臉，疑惑道：“要說我們當中誰是最優秀的那個，那指定是你，憑你的外貌比那些女孩兒都精緻，可怎麼不是頭一個安排你的去處？”

叔六有些緊張地看了他一眼。

伯一紋絲不動，“說不定我有更重要的去處。”

叔一一想，點頭，“也是。”

南若花五兩銀子雇輛馬車于兩日後到介休縣城，路上她順便和車夫學會趕車和騎馬。

他們從東城門進入，古樸的城牆上挂着巨大的介休兩個字。

告别車夫，她找人問了下，原來夷族住的地方和這邊隔着一條河，兩邊雖也正常往來，但其實夷族較為排外，這邊的人沒事不怎麼去那邊。

南若打聽好路，過了一條有些渾濁的小河，進入那條街道，那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她很快找到當時那間酒樓，去裡面吃了頓飯，又打包些饅頭包子和水囊便往密院去。

走在街上，她明顯能感覺到時不時有人在打量她，她就像個初到這裡的遊客，買了些日用和衣裳，慢慢走慢慢逛。

卻在城門口被攔住，守門小兵面無表情，“這裡靠近深山，時常有猛獸出沒，尋常百姓不許出入。”

南若看了眼若無其事出城的其他人，猶豫地道：“那他們……”

小兵臉沉下來，“讓你走就走，哪那麼多廢話？趕緊走！”

南若吓了一跳，忙道：“我不去了不去了。”忙轉身離開，走了段距離還能感覺到身後緊盯的目光。

看來這兒根本不是什麼夷族的居住地，而是打着幌子的趙家的一個地盤而已。

監視嚴密，恐怕正是訓練間諜和殺手的地方。

但她沒空理會其他，再次回到介休縣城開了間客房，淩晨的時候翻窗離開，避開人回到小鎮，又費了番功夫才出了城門，找到了上次他們走過的那個路口。

等了半個時辰，天色終于亮了些，便一頭紮進林子裡。

兩個時辰後，她再次看見密院。

她站在林子的陰影裡靜靜地望着前面的庭院，這裡就是困了她以及許多人四年半的地方。

中午吃過飯後，伯三跟在其他人後面回到号舍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