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整個人扭成麻花,涕淚橫流,雙眼因為疼痛死死瞪着,血管都快要爆開。
南若問:“是不是?”
陸三不敢再有小動作,連連點頭。
“不錯,當初賣的那家人還記得嗎?”
陸三點頭。
“很好,現在我會放開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喧嘩,否則打擾别人睡覺我會生氣,明白嗎?”
陸三滿臉冷汗,臉色慘白,急促的喘氣,聞言忙點頭。
南若任由那把匕首插在他大腿上,轉頭對邱老二道:“邱二哥,勞煩你搬張桌子和凳子來。”
邱老二忙應下,“欸,好。”
她又對南花兒道:“房裡有個包袱,裡面有筆墨紙硯,你去拿來。”
花兒臉色微白,但還是利落的去了。
很快鋪好紙,磨好墨,她吩咐黃金飛,“松開他的嘴。”
陸三嘴巴終于自由,但他一個字都不敢多說,腿上的疼痛提醒着他眼前的少女是多麼的心狠手辣。
南若提筆,望着他,“現在把你當初為什麼會賣我娘的事說清楚。”
陸三瞳孔驟縮,她竟是喬氏的女兒!
他震驚不已,但也明白今日這一出的緣由,立即哭訴道:“南家丫頭,這、這真不怪我啊,是當初我堂姐找到我,說她三弟媳嫌棄丈夫是個賭鬼,家中又貧苦,覺得過不下去想找個人過好日。正好當時縣裡來了位大富商,家中隻有一女,想找個能生養的女人給他生個兒子傳宗接代,我就把這事告訴我堂姐,我堂姐說回去問問她三弟媳的意見,若是答應便盡快把人帶來。”
南若一言不發的寫着,南花兒先忍不住了,壓抑着怒氣道:“你放屁!我娘才不是這樣的人!她決不會不管我們幾兄妹!”
南若看她一眼,“冷靜點,讓他說。”
南花兒紅着眼睛退了一步。
陸三道:“過了三日她便找上我,說她弟媳同意了,隻是她好面子,不能将她嫌貧愛富還要跟人跑的消息傳出去,隻能換個由頭,就說她知道了自己二女兒的下落要去找她,到時候人跟着走了,别人再說什麼她也管不着。”
“我當時覺得奇怪,但也沒多管,後來我和那富商說好了,當日在城門口見了人,富商見她還帶着個兒子,不僅沒有生氣還十分滿意,說小子能帶來小子。我便去見喬氏,她看見我立時問我女兒在哪兒,我當時想都到這種地步,喬氏竟然還在做戲,但想到堂姐的交代,又是在外面便也跟着說馬上帶她去。後來他們母子上了富商的馬車,就跟着他們走了。”
他一口氣說完,快速地喘了幾下,觑着南若的臉色。
南若停筆,輕笑,“你是做慣中人生意的,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我就不信你真的沒有看出我娘當時的怪異。想必……”
她擱下筆站起來,陸三随着她的動作抖了抖,下意識往後退,可背後就是柱子退無可退。
不由哭求道:“南家閨女,我……我當時是真不知道啊,他們母子上了馬車後我都離開了,這時聽到他們的哭鬧聲,說弄錯了,她不是去生孩子,她是去找孩子,我才知道弄錯了。可……可那富商的打手多,我……我打不赢啊!我也沒辦法啊!”
“南家閨女,我說的都是實話,都是實話!你饒了我吧!”
南若淡淡道:“你不必為了自己的自私自利冷血無情而狡辯,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現在我隻想知道,你分給你堂姐多少銀子?”
陸三怔住,忙道:“沒有,我沒分給她銀子。”
“哦,那她給大兒子建新房的錢哪來的?”
陸三忙道:“是在你家搜出來的!後來我去質問她,她說人都賣了銀子也得了,事情就這樣了,她又給我五兩銀子封口,我問她銀子哪裡來的,她說是從你家搜出來的,六十多兩啊,隻給了我五兩!”
南若看向南花兒,“家裡怎會有這麼多銀子?”
南花兒呆怔着,“是大哥和四妹随着他們師傅離開的時候,那位老師傅給的。”
她喃喃道:“當時四妹還提醒娘,說銀子要藏好,娘也藏好了,那二伯母怎會知道家裡有銀子……”
南若道:“到時候問問就知道了。”
她回頭看向陸三,“買了我娘的是誰?人在哪裡?”
陸三道:“是睢縣來的,人稱盧老闆,是做皮毛生意的,但具體在睢縣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睢縣?南若回想了下,就在孟縣的東邊,當初遇到陳常興和黃金飛的地方往北走就會路過那裡。
“你還知道些什麼?他财力如何?家中有什麼關系?有什麼靠山?”
陸三為難道:“這些我真不知道,咱們做中人的隻問生意不關心其他,但盧老闆出手不算大方,那回也隻給我二十兩銀子。不過他的打手是真的厲害,而且下人都很兇,高高在上的有些看不起人。”
南若将這些信息記在另一頁紙上,又從頭掃了一遍,問了些細節,讓他簽字畫押。
陸三以為她要自己見官,不僅不怕還隐隐有些期待,他這麼多年的經營,衙門裡怎麼可能沒有打點,到時候隻要見了官,他自然就能逃出生天。
于是乖乖簽字按手印。
南若收好兩張紙,讓黃金飛堵上他的嘴,抽.出他腿上的匕首,也不管他疼的幾乎打滾,見鮮血已經染紅半條褲腿,道:“給他處理下傷口,他暫時還不能死。”
“好嘞。”
黃金飛去竈膛裡抓來兩把灰往他傷口上一灑,很快血就止住,又簡單包紮了下。至于用小公子給他的外傷藥那是不可能的,那藥可是見血就凝的極品好藥!
南若這時站到南三槐面前,取掉他嘴裡的布,後者小心翼翼道:“你是我那被賣了的二女兒?”
南若沒有回答,面無表情道:“現在你來說說,當初為什麼會想到賣了花兒給人做童養媳?”
南三槐避開她的目光,模模糊糊道:“這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沒銀子用了……”
帶血的匕首瞬間沒入他大腿,布團及時堵上嘴,他連叫都叫不出來。
南三槐終于體會到當時陸三的痛苦,暴突着雙眼驚恐地看着腿上的匕首,整個人都在抖。
“你以為,在我這裡你和他會有不同?”
南若平靜的笑,“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