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孟縣到樂平,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五日。
一開始衆人還小心翼翼,随時戒備,畢竟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流民。
但或許是他們一行人多氣勢足,青壯也多,裝備充足,竟反倒吓到别人,路上遇到的看見他們就遠遠避開。
這讓衆人大大松了口氣。
甚至安甯的久了,不少人開始放松警惕,覺得南若最初大張旗鼓的訓練有些多餘。
這路上根本沒有她說的那麼可怕。
南若尚且不知道這些私下的議論,因為喬氏對她一直稱呼小六為小胖墩兒有些微辭。
說:“要是從小叫習慣了,大了别人要笑話他,得叫他名字。”
南若問:“他叫什麼名字?”
同行的邱家人:……
喬氏也瞪了她一眼,道:“那邊給他取的叫繼祖……”
南若淡淡道:“他家有什麼值得繼承?他那混蛋爹的混蛋做派?”
喬氏:……
她沒好氣道:“我也沒說就要叫他這個名,不能重新取一個?”
南若道:“咱家石頭木頭花兒草兒瓜兒都有了,你還缺啥?葉兒?”
“撲哧!”
邱家人繃不住笑了,黃金飛也笑,花兒有些無語,石頭有些羞澀,小胖墩兒看大家笑,也跟着哈哈大笑,于是笑成一團。
喬氏被笑得不好意思,道:“名字都是你們爺取的。”她當初沒有起名字的權利。
花兒冷哼,“大房不是富就是貴,再不濟還有嬌,二房有田,兩朵花兒也都有名字,就咱們家都是那些最不中用的東西。”
一看就能明白對哪家偏心又對哪家敷衍。
這話邱家人不好插嘴,隻能看着火堆默默的聽。
石頭道:“三姐,我覺着我的名字挺好的,你看石頭多堅硬,放到哪裡都能活。”
南若也點頭,“石頭說得對,名字隻是個稱号,看的還是人,你要是有本事,便是叫牛馬也有人敬你,你要是沒本事便是叫金銀也沒人理會你。”
邱大勇突然點頭,“是這個道理。”
花兒哼哼不說話了,看着依然有些委屈的樣子。
南若看她一眼,道:“你要實在不喜歡換一個就是,不過一個稱号而已。”
花兒頓時擡頭,驚喜地看着她。
邱大勇疑惑,大荷嬸子好笑的看着他。
南若對花兒道:“你自己想想想叫什麼名兒。”
喬氏總算記得一開始在說什麼,“那你弟弟叫什麼?”
南若瞧了眼在和來安玩石子兒的小胖墩兒,問她:“您自己沒什麼想法?”
喬氏想了想,“這突然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好聽的名兒。”
南若站起來,天色不早,到了巡視的時間,“那您慢慢想一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喬氏忙道:“你也想一想,萬一我想的不好聽如何是好。”
南若随意點頭,臨走前摸了把小胖墩兒圓嘟嘟的臉頰,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一圈巡視下來沒發現什麼異常,回來的時候看見不少人圍在村長家。
有人看見南若忙道:“瓜兒回來了。”
村長從縫裡看見人,招手喊:“瓜兒來,大家商量點兒事。”
大家給南若讓開道,南若走進去,村長神色凝重,對她道:“瓜兒,大家帶的糧食和水都快沒了,咱得想想辦法。”
南若謝過旁邊人的讓位,問他,“大伯您怎麼打算的?”
當初說好的,上路後安全問題聽她的,其他的她沒打算多管。
村長看了眼大兒子,南興才道:“這一路上也沒遇到個能吃喝的地方。”
問她:“還有多久到樂平?”
“明日中午應該能到。”
南興才看向大家,“那就到時候看看樂平的情況,看能不能進城買一些。”
村長點頭,“暫時也隻能這樣。”
南興才:“都早些休息吧,明日早點出發,也能早些到樂平。”
衆人答應着慢慢散了,南若路過幾戶人家,見他們把箭筒随意放在一旁,皺了皺眉,提醒道:“把矢服收好,晚上一定要用,否則危險來臨,你們反應慢一步就比别人多一份危險。”
那幾家忙收起箭筒,賠笑道:“瓜兒你放心,我們都記着呢,就是東西雜亂一時忘了收好。”
南若點點頭走了。
等她走遠,男人一把扔開箭筒,不屑道:“年紀小小威風不小,不是拿着把劍吓這個就是說些大話吓那個,說路上危險,都走了這麼多天哪裡危險?倒是糧食快沒了水也眼看見底,她要是真為我們着想,就該把這些東西找來。否則沒等人來搶我們先餓死渴死。”
他女人沒有說話,抱着隻喊餓的小兒子滿臉憂愁。
憂慮沒吃沒喝的人不止這一家,村裡許多人家存儲見底,尤其潘家莊和那四戶,不僅糧食少,水更是少,即便節省再節省,也都幾乎見了底。
擔憂着這些,無力惶恐之中自然将壓力外洩,自然而然怨恨上南若。
她明明那麼厲害,怎麼不管他們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