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雲側頭望向出聲的地方,開口道:“這想必也沒我什麼事,就随衆人一起出府離開。”
“肖小公子怎地在這,這時不應陪在你表哥身旁?”
“事出突然,表哥上岸時腰間玉佩似乎遺落在了湖邊。我親自回來取那玉佩,才能安表哥的心。原想着從這出府快些,沒成想還能遇見沈都尉。”
肖亦安語氣溫和,神情端莊,舉止也十分有禮。
沈淩雲點頭表率表示理解,“原來如此,肖公子很是為表哥着想,真真是兄弟情深。”
“天色也不早了,肖公子,在下便先行告退。”抱抱拳,她轉頭就要快步離開。
肖亦安這時卻又再次開口,“沈都尉,表弟落水前,你便一直看向男客這。落水後,你更是一直用眼巡視我們那船,可是有什麼異樣?”
沈淩雲重新将目光落在肖亦安身上,對方端方地站在另一條小徑上。身旁之人提着燈,映出他面無表情的面容。
“隻是有些好奇罷了,船好好的,男客那怎地突然就騷動起來?心中有些疑惑,便四處瞧了瞧,并無他意。”
肖亦安仔細看了眼散漫站着的沈淩雲,突然問了句,“若是那時落水之人為我,沈都尉也會如今日這般嗎?這般毫不在意的模樣。”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雞皮疙瘩。沈淩雲竟然覺得有幾分趣味,“賀公子與我未有任何關系,況且有的是人想去救。但若是肖公子你的話……”
帶着笑意與對方對視,“我姑且會與那些女子去争一争。”
肖亦安對沈淩雲的回答有些意想不到,明顯怔住。他對上沈淩雲帶笑的眼睛,被燙到似的垂下眼眸。
他這時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時難以想到為何沈淩雲會突然轉變态度。此前明明對他很是冷淡,從不會這樣回應他。
見肖亦安垂眸不再說話,沈淩雲朝他身旁的侍從示意,然後說了聲告辭。對方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作出回應。
等沈淩雲走遠,侍從才将肖亦安喚醒。“公子,公子!”
“啊,清元,怎麼了?”肖亦安恍若初醒。
“沈都尉已經離開,方才您突然不說話,沈都尉和你告辭您都沒回應。你到底怎麼了,難道是方才沈都尉的話,讓您覺得不悅?”
“哎,您說也是,沈都尉這樣瞧着清風朗月的人,竟對您說那樣的話。”
“公子您說,這沈都尉是不是對您有些…”
非分之想這四個字還沒說出口,肖亦安便立即打斷,“你想多了,萬不可再提起此事。表哥還在車上等我們,走吧。”
說完這話,他往沈淩雲離開看了眼,緩緩勾出一個淺笑。
随後主仆二人加快速度往偏門馬車走去。
靠近馬車時,肖亦安就聽到裡頭傳來的抽泣聲。他将臉上露出絲不忍,掀開簾子,輕聲安慰道:“表哥,别難過了。再哭下去,明天眼睛會腫痛。”
“亦安表弟,你是知道的。此前家中便有意向将我嫁給那納蘭昭,但因為姨母,母親才斷了這念頭。可現在、現在納蘭昭當着衆人的面将我從水中救起,嗚嗚嗚嗚,我不想嫁她。”
“她房裡那些莺莺燕燕數不勝數,藍顔知己更是無數,還成天不務正業,哪是良配啊?我這一輩子豈不是都毀了!”
說着撲到肖亦安懷裡,哭的泣不成聲。肖亦安拍拍他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一邊命令馬車回府。
賀泠泠情緒卻是越發激動,“我之前聽母親說,姨母要将表弟你許配給高将軍那女兒,或是嫁給何鈞淮之女當側室,對你還很憐憫。”
“原本我能嫁給沈都尉那樣的女郎,現在我隻能和你一樣了,我不要,啊啊嗚嗚嗚。”
靠近車門的清元聽到賀泠泠這番話,悄悄翻了個白眼,朝自家公子癟了癟嘴。
肖亦安搖搖頭,不再開口安慰,隻是機械地拍着對方的後背。
而此時的沈淩雲已經出府,正騎着馬潇灑歸家。至于剛才她為何對肖亦安說出那番話,當然是故意撩撥。
經方才落水一事,以及那舞劍姐的表現,她和那什麼賀公子已經沒有任何可能。并且她老早就從肖亦安莫名其妙的發言中,察覺到肖亦安對她朦胧的好感。
她并不在意這種好感來自哪,但方才肖亦安的提問明顯透露出,她對賀公子落水視而不見的行為,讓他感到有些自我矛盾。
也許一方面覺得沈淩雲對自己表弟并無男女之意,一方面可能會認為沈淩雲有些“絕情”。
但這都是沈淩雲從對方的表現猜測出的内心活動,肖亦安是否真是這麼想,她并不是十分确定。
最終,沈淩雲經多方考慮決定從肖亦安那入手。肖亦安明顯不情願被肖台玉随意拿去籠絡各方勢力,但對于她,肖亦安這份不情願也許能削減,甚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