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個人在心情煩悶的情況下強撐着做事,往往到最後都會被人看出來。
趙峤這天在家繡着喜服,按照之前的想法,本來是要繡鳳凰的,但是經過姜汾這麼一勸,竟然轉念一想,在角落裡繡了一小片山河。
不敢繡的太大,怕被外面的人看見後傳出去,到時候家中在朝廷做官的所有人都會遭遇一些不必要的彈劾。
但為了滿足内心深處那一絲不同于他人的心,她還是違背了常規,為自己繡上了山河。
就當她專心緻志繡着一處花草的時候,看見姜汾幾乎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她便疑心了些,問道:“怎麼了?”
怕姜汾不答,她還補充道:“要嫁豺狼虎豹的人是我,你怎的如此惆怅?”
姜汾原本是打算不說的,但想到日後去到草原,恐怕隻有這一個人可以說話了,便向後仰了仰脖子,歎氣道:
“我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夫君,到底是怎麼個人了。”
怎麼會看不清了,之前很多次,系統都告訴她了,說聞行是一個表面會對你很好背地裡捅你兩三刀的人。
她早該知道的。
她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會走向低谷,從來沒步入過婚姻生活的人,不知道接下來的走向是什麼。
她沒有這樣的概念,趙峤也沒有。
但是,觀察自己的父母,趙峤總結道:“一般來說,這樣子的夫妻,要麼是真動感情了,要麼是真想和離了。”
感情……
和離……
姜汾認真琢磨這兩個詞,暗自想了很久,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想要與聞行和離了。
“隻要是解決了這兩件事,我的心情應該會好起來的吧。”
趙峤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遲疑道:“或許是的吧。”
思及此,姜汾回到侯府,趁着聞行不在,在宣紙上寫下和離書的字樣。
然而,僅僅是寫下這兩個字,她便立馬把宣紙揉成紙團扔到角落。
和離這件事,不是現代的三十天離婚冷靜期一過就可以離的,可以說,這件事關乎了侯府和姜家所有的利益往來。
她既然占據了姜汾的一系列身份,擁有了她的地位與親情,那麼,她的一舉一動就必須切實考慮到她的家人。
況且,姜府裡所有人,待她都是頂好的。
為了讓姜汾能夠看到姜沭成親,他們甚至可以與黎家商量着把婚期提前,這場不敢聲張的婚禮,更像是為姜汾送行的見證。
她不能為了一時的痛快,就抹殺了姜家的利益關系。
想到這兒,姜汾正準備撿起牆角的紙團,把這個沖動之下的産物拿來銷毀掉。
可就在這時,聞行突然出現在了姜汾身後,看着她在角落裡蹲着找東西的樣子,聞行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筠婉,你在幹什麼。”
剛找到紙團的姜汾,不動聲色地把紙團揉地更小了些,緊緊握在手裡,在轉身之際把雙手背在身後,然後笑着說:“沒有,看着角落裡有些灰塵,想要把這裡揩一揩。”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說罷,他便慢慢靠近姜汾。
姜汾無力地退縮了一下,但這一切都被聞行看在眼裡。
聞行盡力掩飾着自己眼神中的失落,可當他真的把那個已經揉皺了的紙團從姜汾那裡搶過來,當他親眼看到紙上的字時,那股失落便徹底變成了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盡力像平常一樣扯出一個像樣的笑容來面對姜汾,可說話的語氣已經變得完全不像他。
“姜汾,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我能聽到你的所想所念,你做這些隐藏不過是掩耳盜鈴,何必呢?”
姜汾低着頭不言語,但兩人長久的沉默終究是需要人來打破,她想了想,然後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
“我們倆現在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我想了想,覺得要麼是我對你動情,要麼就是我想和離了,所以……”
“所以?”
聞行終于搞明白了姜汾的心思,他有些難以抑制地抓住姜汾的手,問:“你不肯确認自己對我動了情?”
看着姜汾想要繼續不言語的樣子,聞行終于忍不住聲音中的難受。
一抹不屬于正午的和煦陽光照了進來,打在他們身上,像是在為一些即将發生的事情掀開序幕。
“可是,我對你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