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橙當時讪笑着含糊過去,她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偷懶,把本屬于自己的活都推給陛下幹。
“丞相今日留宿宮中嗎?”小皇帝期待的看着蘇橙,“朕近日讀書,得知舊朝赢公禮賢下士,與有才之士同榻而眠,暢談整夜,其後美名遠揚,終成一代霸業。”
他是想效仿赢公,讓蘇橙留宿宮中。
“啊?”大可不必啊!
見蘇橙面露驚愕,軒轅珏好看的眉毛攏了起來,雙手抱臂,邊想邊說:“我與丞相相識已久,丞相又一心輔佐,是我最該真心相待之人,丞相日日都要批改奏折,處理事務,實在是太過辛苦,早該住在宮中了。”
說到興起處,軒轅珏連自稱都換了,完全不知道蘇橙内心是何等的翻江倒海。
他越想越覺得對,合掌一拍,吩咐道:“來人,将慶甯宮的偏殿收拾出來,日後便是丞相的住處。”
蘇橙一聽,眼前頓時一黑,就差抓着軒轅珏的衣領問:你是不是瘋了。
她不留在宮内除了她是女子的原因之外,還有一方面就是好跑路,自己府上沒有門禁,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人關在宮内,走出去都要好久,她甯願麻煩一點,也絕不留宿宮中。
她按耐住性子,朝軒轅珏道:“陛下美意,臣心領了,隻是賢才樓事務繁忙,需臣照看,實在無法久待宮中。”
軒轅珏有些不情願,“可丞相的第一職責不該是輔佐朕嗎?”他壓低了語氣,帶着幾分怒意,“天子一言九鼎,丞相是要讓朕收回剛才的話嗎?”
兩聲質問砸在腦袋上,蘇橙忽然有些後悔教他如何做一個帝王。
人有了權力就想用,譬如此刻,蘇橙再不情願,軒轅珏的話也是聖旨。
這該死的帝王權威!
蘇橙心裡罵的起勁,面上卻突然煞白,腹部一疼,她暗道不妙。
發白的臉色配上眼底的青黑,這副形容成功的吓住了軒轅珏,還以為自己話說的太重,瞬間軟了語氣,“朕隻不過效仿先賢,丞相若是覺得不妥,朕也可以不——丞相!”
蘇橙這次是真的眼前一黑,重心不穩直愣愣的朝地上摔。
軒轅珏站的離她最近,長臂一伸将人抱進懷中,立刻喊人傳太醫。
等蘇橙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醫正說她是太過勞累,以至氣血虧空才會暈倒,一定要好好養着,切莫再多費心力。
軒轅珏也守在一邊,讓人準備了不少阿膠燕窩給她補身體,甚至将宋恪言喊了過來,叮囑他要好好照顧丞相。
蘇橙看着他們笑笑不說話,到底是什麼情況,沒人比她更了解。
也幸好自己暈了一遭,否則憑軒轅珏那股執拗,肯定是要想辦法把她留在宮中的。
她與宋恪言先後上了馬車,一個小手爐出現在蘇橙常坐的位置上,座位上鋪了厚絨毯,在這個天氣還不算寒涼的季節,屬實有些誇張了。
癸水悄然而至,可誰都沒有拿到明面上說。
“大人可曾想過娶妻?”宋恪言放下茶盞,不經意道。
蘇橙睜圓了眼,不能理解宋恪言是如何問出這個問題的。
“旁人不知,你還不知嗎?我如何能娶妻。”她是個女子,再娶個女子算什麼。
“可大人身邊需要女子照顧,且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今陛下離加冠不過三年時間,大人就不怕被陛下賜婚?”宋恪言眼神清明,他想讓蘇橙為以後鋪路。
按照蘇橙目前的計劃,軒轅珏掌控實權不過是早晚問題,而她能否全身而退誰也不敢保證。
畢竟,蘇銘隻是把她推到了丞相之位,可沒說什麼時候能離開。
為此,蘇橙在腦海裡搜羅出看過的小說,設想了無數可能,譬如假死脫身、金蟬脫殼,可最後一想,實現的可能性不高。
原因就在于手底下的人,他們隻信任身為丞相的她,而丞相是不會離開都城的,若她改頭換面成為女子,手底下就沒幾個人可用。
她無法改變古人的偏見,但她一定要追求自由。
等時間一到,她就離開。
離開需要車馬費,也就是盤纏,蘇橙決定早做打算,她将手裡的銀錢算了算,覺得遠遠不夠,在都城她有房有車有俸祿,還有能幹的管家為她理清賬目,吃喝自然不必操心,可出了遠門就都不一定了。
吃穿住行樣樣都要開銷,她将算盤珠子撥的噼啪作響,越算越覺得離開都城後的生活滋潤不了一點。
她需要光明正大的搞點錢。
可最近府上無大事,沒有理由收禮,同朝為官的大人們隔三岔五就有喜事,不是閨女兒子成婚,就是家中長輩六十大壽,蘇橙都去了好幾次,要是便宜老爹在,興許還能借他的名義也辦場大壽。
可惜蘇橙并不知曉,蘇銘如今不過五十有一,不逢整數也不到吉利數字,若是被他知道了蘇橙的打算,少不得要打斷她一條腿。
正怨聲載道着,鄭撰帶着隻玉雪可愛的小團子登門拜訪了。
這團子正是他夫人四年前所生,人小鬼大,一副鬼機靈模樣,偏又生的讨喜,蘇橙初見時沒忍住抱了一下,自此就被這小團子纏上了,時不時就要鄭撰帶她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