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看,這人多難伺候,一會兒說想清靜些,一會兒又說想熱鬧些。”張百年閉着眼睛打趣道:“行了,你就在這裡坐着吧,我也不管你了。”
雙福接着話茬笑道:“小主對奴婢們可真好,奴婢也想求個恩典,求雙樂姐姐給奴婢和雙喜講講前院的事兒。”
張百年随口答應了下來:“給你這個恩典了,雙樂,給她們講講。”
雙樂起身點點雙福的額頭,“你這個小東西,膽子可真大,在宮裡頭,也敢這樣說話這樣打聽事情,還是當着小主的面兒,真是命大福大,幸虧分到咱們常在這裡,要不然可要吃苦頭了。”
“那也是咱們常在給我起的名兒好,雙福雙福,可不就多福嘛。”雙福摟住雙樂胳膊,笑嘻嘻道:“好姐姐,我們在後院待得無聊,常在又給了這個恩典,您就說說嘛,别小氣啊。”
雙樂無法,得了常在的話,她隻能把該說的事情都說了。
張百年累得不行,腦袋也沒動,等到睡醒一覺,天亮時分,才想起來昨晚自家宮女的對話。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手下的三個宮女也要分個兩三頭,要是她以後管理不好,說不定也能唱出個三國演義。
今早雖說不用去皇後宮裡請安,張百年也不能賴床,還要比平常起得更早。
高貴妃要伴駕出宮,肯定要早起早出門,張百年要更早地趕去請安送行。
匆匆打扮好,連口點心都顧不上吃,張百年直接去了前院。
仲春時節的清晨,還是有點涼的,四個小妃嫔都候在正殿外,高貴妃今早也忙得很,沒顧得上她們,隻是在出門時受了她們的禮,匆匆登上肩與走了。
随着高貴妃的離開,原本熱鬧的鐘粹宮一下子安靜了起來,台階上擺着的迎春花也失去了嬌豔活潑的姿态,在晨光下蔫蔫地垂頭。
張百年幾人也覺得好沒意思,一個接着一個回到後院,各自吃起了沒什麼滋味的早膳。
吃罷早膳,張百年還要趕着去翊坤宮給娴妃娘娘請安。
娴妃留下來打理後宮事務,她們這些留下來的妃嫔也要去翊坤宮拜個山頭,表示一下服管的态度。
以後也要每天按時去,不過為了同給皇後的請安加以區别,她們這些妃嫔都要在吃過早膳後再去,這些都是後宮默認的規矩,誰也不會宣諸于口,但大家都這麼做。
喜答應約着張百年一起去翊坤宮請安,張百年心裡不樂意也沒法子,她們都是鐘粹宮的人,都是貴妃娘娘的人,在外面要裝出好姐妹的模樣。
走在宮道上,花盆底踏在石闆路上的“嗒嗒”聲在紅牆之間回響,顯得特寂靜空寥。
皇帝一走,仿佛把後宮的生氣都給帶走了。
今兒的天氣也不好,烏蒙蒙的,太陽被雲層裹挾着,半點光也露不出來。
娴妃還是那個模樣,從表面上看,并沒有什麼不同,可後宮衆人心裡都有一杆秤,高位妃嫔裡獨留娴妃在宮裡,這最起碼能說明,娴妃在皇帝心裡的位置,是比不上貴妃純妃和嘉嫔的,甚至就連白貴人都比不過。
娴妃說了幾句場面話,就端茶送客了。貴人、常在和答應們三三兩兩地走出翊坤宮,誰也沒有多話多事,直接跟着同宮住的妃嫔一道回去。
等走的遠了,喜答應才小聲地對張百年說:“娴妃宮裡的白貴人跟着禦駕出去了,倒是把她的主位娘娘給落下了,娴妃娘娘心裡能得勁嘛。我看,我們姐妹以後去翊坤宮可要提點神,甯可不說話吃虧,也不要多說話逞強。”
這種事誰能不知道,還用得着喜答應在這裡顯擺。
張百年也不能讓喜答應多占嘴上的便宜,要不然這種人該更蹬鼻子上臉了,而且她現在心浮氣躁的,積分積不到,本來就煩,外加上她沒有多少好性子,忍到現在,也有些忍不住了,嘴巴裡就冒出來反駁的話,“大家都知道,沒看到其他宮裡的人都不說話嘛,喜答應你也注意點,這還在外面呢,小心被人聽見,再告到娴妃娘娘那裡,保準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喜答應在對門住着的裕常在身上占口頭便宜占慣了,突然不讓她占了,她真是不舒坦,忍不住就想直接刺回去。
“這裡隻有你我二人,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你又何必這般說話吓我,莫不是你要不顧我們的姐妹之情,去娴妃娘娘那裡告狀吧!”
“喜答應為何這般說話,真是不知我的良苦用心,我正是為了你好,才囑咐你一句,哪知你竟然這樣揣度我的心意。”
張百年最讨厭這樣說話了,隻是人在後宮,你就不得不如此說話,否則就要落下風,讓人家拿話來惡心你了。
所以,她還是忍着惡心,先把這惡心話說給别人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