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說出了十來種配料,竟與沈妩所用八九不離十。
沈妩驚訝極了,“你竟然嘗得出?”
“我自小味覺比尋常人靈敏,什麼菜隻要嘗一口,就能知道裡面的配料。”徐寶鏡得意道。
随即又道:“不過,你這酥酪配料實在新奇,竟是用香料和藥材調味,我還是頭一回見。若不是我近來跟着嬷嬷認香料藥材,還真嘗不出來。”
沈妩從前也曾聽聞厲害的大廚能嘗出别人的秘方,沒想到徐寶鏡竟然有這樣的能力。
今兒還真是見識了。
她笑着把一盤子黃米涼糕推到徐寶鏡跟前,“你嘗嘗,這黃米糕也是我新改的方子做的。”
黃米涼糕是北方常見的點心,幾乎富貴人家都會做。
不過,沈妩特地說了,肯定有别于自己從前吃過的。
徐寶鏡夾起一塊,試探着嘗了一口,然後道:“你這黃米糕中的桂花蜜很特别。方才的酥酪裡用的也是這種蜜。”
還真嘗的出來!
沈妩笑着道:“好厲害的舌頭,你若去做廚子,肯定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廚子。”
徐寶鏡被打趣,先是笑,随後又苦惱道:“我這樣也有不好的。打小我就嘴刁,奶娘的奶但凡有一點味道就吃不了,我娘為了哄我吃奶不知換了多少奶娘。後來長大了,去别人家做客吃宴,也多是吃不下。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我生性高傲,瞧不起人呢。”
沈妩聽得好笑,“還好你會投胎,生在了國公府,若是尋常人家,吃飯豈不是成了一件痛苦的事。”
兩人說笑着,玉管來提醒快到開宴的時候了。她們這才回了世安院。
席上,沈妩見到了安氏,隻見她紅光滿面,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
沈妩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麼,輕聲問道:“娘,祖父的壽禮可獻上了?”
“獻上了,還是當衆獻上的。這可是礬紅瓷,連宮裡也沒幾件,你不知道當時大家有多震撼,老太爺喜歡的跟什麼似的,先前你大伯獻的一座壽山奇石也沒讓他老人家這樣動容。”安氏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可惜你方才不在,沒看見那場面。”
沈妩雖然沒看到,但見宴席後半場老太太獨将安氏帶在身邊,想也能想到。
一場壽宴,讓沈家在京城出了名。
近來,大家競相讨論着兩件事,一是礬紅瓷,二是壽宴上的新菜,鑲銀芽。
礬紅瓷引起的震動是意料之中的,讓沈妩意外的是新菜鑲銀芽的影響力。
還是沈父回來說了緣由。
原來當日有位老翰林吃了鑲銀芽後十分推崇,認為這道菜表面平平無奇,内裡卻另藏乾坤,當衆贊歎這道菜将讀書人的内斂自持和胸有丘壑說盡了。
來給老太爺賀壽的賓客那樣多,老翰林的話自然被傳出去了。
于是,鑲銀芽這道菜立時受到了衆多讀書人的追捧。
但凡能與沈家沾上邊的人家,都來打聽。好似吃上一口,人人都能變成飽讀之士。
如此,每日來沈家求菜的人絡繹不絕,沈家一時風頭無兩。
不過,沈家後宅的氣氛卻遠沒有外面那樣輕松。
老太爺壽宴剛結束,府裡的熱鬧氣息尚還有餘溫,二房的四姑娘就突然被老太太禁足了。
理由是四姑娘的課業欠佳。老太太不僅讓其禁足一個月,還罰其抄《孝經》百遍。
還有三姑娘,老太太發話讓她這兩日就搬回三房的西院。
消息傳來時,安氏正帶着沈妩和雲筝幫兩個兒子準備考試用的東西。
聽罷,不由冷笑一聲:“是該好好管教了,好好的女孩兒,成日家一副尖酸刻薄模樣,哪裡有半點大家子的氣象。”
沈妙會受罰,早在她當衆找茬不成,又聯和沈婍排擠自己時,沈妩就心中有數。隻是沒想到會被罰的這樣快這樣重。
沈妩道:“禁足就算了,讓四姐姐抄《孝經》,這不等于告訴大家四姐姐是為何受罰,如此女兒家的臉面隻怕要丢盡了。”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你祖母素來護短,你可是親孫女兒,她是哪個排面上的,不過在老太太跟前多養了幾日,就這樣不知天高地厚,敢無事生非故意擠兌你?真是不知死活!”
安氏自打知道了壽宴當日的事,就氣的不行。如今即便聽到沈妙受罰,也依舊餘怒未消。
說罷,又不甘心的抱怨道:“老太太也太偏心了。都是親孫女兒,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讓三姑娘搬個屋子就想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