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日的錦華苑聚集了不少人,連老太太都過來了。
從江城請來的名醫鄭康甯鄭大夫昨日便已經到陵城,不過路上連日奔波,風塵仆仆,他當晚稍作歇息,沐浴更衣後第二天才帶着他的兩個醫童來到國公府。
“大夫,如何?”徐晉誠在鄭大夫看診完後便着急問道。
“失音者常見于因病而不能言,如外感風寒風熱或是飲食不佳不當,導緻喉嚨發炎而氣道受阻,而内因為内器受損,脾肝肺腎心有傷,氣虛氣弱至不足以發聲,但夫人喉嚨并未見紅腫發炎,亦能出聲,此聲為聲流氣語,可見夫人并非内器受損而失音,又無中風口舌歪斜之症,我想夫人的确是驚懼過度,受到驚吓才一時不能口不能言。”
“那要如何治?”
“人因害怕恐懼不能言,大夫能做的就是從旁協助,更多是看夫人自己能否克服心中魔障,放下心中的恐懼,從心裡認知到那日兇險之事已經過去,也許夫人就能開口說話了。”
徐晉誠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握了握她的手,讓大夫盡管治,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治好。
“我隻能盡力,我每日會過來給夫人針灸一次。”
“有勞大夫了。”
鄭大夫還沒把話說得太死,但在虞婉看來,這個大夫的确有兩把刷子,不愧是特意請來的名醫,說的話能讓人信服。
鄭大夫請圍觀的衆人先規避一二,他要施針,房間内隻留下她的三個丫鬟跟兩個醫童,醫童并非是真正的孩童,而是跟着資深大夫學醫的人。
鄭大夫給她針灸,從上到下,紮了快一百多針,針灸的針很細,其實除了一點點酸麻,并無過多痛感,那針拔出也不會留下明顯的針眼。
隻是虞婉本人心虛啊,又不是真的不能說話,藥喝多了還會傷身呢,她生怕鄭大夫持續不斷地針灸下來,自己就變成真的啞巴了,于是她心裡已經想着再過兩日就找個機會開口說話,不能一直被紮針,沒苦頭找苦頭吃。
針灸結束後,衆人又進來看她,她掃一眼衆人,除了懷孕的林姨娘,原先她見過的張姨娘等人都過來了,還有很多生面孔,大多是女眷。
老太太發話說讓大夫慢慢來,不用着急,把人治好就行,不用擔心銀兩,國公府不會虧待他,随後見她有些疲乏,便讓衆人出去,讓她好好歇息。
這屋子裡又隻剩下她跟她的丈夫。
徐晉誠握住妻子的手,說道:“那日之事已經過去,夫人不用再害怕,我把羅大跟羅二留在府裡,日後夫人若是出府,可把羅大跟羅二帶上,他們身手不錯,再過兩日,我便要離開陵城了。”
竟這麼快就要走了,他回來到現在也不過是五日而已,虞婉有些驚訝。
“抱歉,沒有我坐鎮,邊關那些流寇趁機作亂,侵擾百姓,我必須得早點回去,避免他們挑起更多事端。”
虞婉曉得國公府的榮華富貴皆因他在外保家衛國,用軍功換取的,他退下外衣時,她瞥見過他那一身傷痕,那些傷痕并非一朝一日形成的。
她不可能強行把他留下來,他有他的責任,她頭抵在他胸膛上。
徐晉誠莫名心揪了一下,成婚十年,他常跟家人聚少離多,這樣的分别自從他年少時進軍營後更是經曆過無數次,他的妻子先前也表現出過不舍,在他離家時總是默默地注視着他,不過這一次,她什麼都沒說,隻是雙手垂下,輕輕地靠在他身上,卻讓他覺得她是那樣柔弱無助,像風雨中無枝可依的栀子花,被雨水打濕,隻能被風吹着走。
他在她重傷之際不在她身邊,她被吓到口不能言,他這個丈夫都不能陪着她把病治好再走。
他隻能緊摟着她纖細的身子,等他再次垂眸看妻子時,妻子竟然在他身上靠着睡着了,她身子太弱了,他把人抱到床上放平,給她掖好被子後才離開。
徐晉誠想起那日在母親那發生的事,過去找五弟。
“大哥,你怎麼來了?”
徐晉輝原本在他睦月苑院子裡的亭子裡跟章雪嬌打情罵俏,互相喂葡萄,見到他大哥過來,幹忙把懷裡的章雪嬌推開,起身迎上去。
二十二歲的徐晉輝誰都不怕,就怕他大哥,他大哥小時候打他那是真的打,他犯錯了,下手就更不留情了,雖說長大後,大哥就沒有打過他,但小時候的陰影還在,府裡上下,他最怵大哥了。
徐晉誠眼神無奈地看着他這個弟弟,荒唐事真的沒少做,家裡人也大多順着他,不過這次是真的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