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京城
自從蘇湘兒從那蜜糖陷阱中清醒過來後,她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有多麼的荒唐和不可理喻。
于是她幾天一直反省自身,安心待在相府備嫁,和那顧姓書生也徹底斷了聯系。
昨日父親來告訴她姓顧的前幾日來鬧事被他打斷了手,說她以後都不會被糾纏了。
蘇湘兒聞言心頭一顫,倒不是心疼曾經的意中人,她隻是想到,如果不是得天書啟示醒悟得早的話,她的下場或許也不會很好。
她現在晚上做夢都是自己在挖野菜睡山洞。
“小姐。”
丫鬟翠喜的到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姐,上次您不是定制了金縷閣的首飾嗎?估摸着日子應該是快做好了,您要不要去金縷閣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改的地方,或者多挑幾件新的頭面?”
蘇湘兒想起來了,那是上個月初的事情了,那時她還沒遇見顧霖,沒有把自己的錢都貼給顧霖而沒什麼閑錢去置辦新首飾。
她記得她當時定制的是一副樣式新穎的琉璃耳飾與镯子,價值接近一千多兩白銀,當時錢花出去時她心都在滴血……
啧!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天書放出了琉璃的詳細制作過程。
那豈不是說以後琉璃就不值錢了,不行!她得把那副琉璃首飾退了換成其他的。
一想到這兒她就坐不住了。
“走!備馬車去金縷閣!”
馬車晃晃悠悠來到金縷閣大門前,戴着杏色薄紗帷帽的蘇湘兒在丫鬟的攙扶下,踩着小厮提前放下的矮凳落了地。
車夫架着馬車去了指定的街尾,沒有擋在金縷閣門口。
蘇湘兒這次也是打着快去快回的打算,重新挑選幾副首飾,故而也沒帶太多人丫鬟婆子出門,也就帶了貼身丫鬟翠喜與兩個小厮。
蘇湘兒讓随行的兩個小厮等在門口,避免沖撞其他女客,自己則帶着翠喜進去。
踏入店門,掌櫃少見地沒有出來熱情地迎接她,丫鬟翠喜也納悶,喚來店中的夥計問道:“你們掌櫃呢?我們小姐有事找他。”
穿着藍衣利落短衫的夥計賠笑回答道:“原來是蘇小姐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掌櫃卧病在床,無法親自前來迎接。”
“病了?怎麼回事?”翠喜疑惑問道。
“您應該也知道關于天書上公布了琉璃制作法的那些事,這就導緻之前定制了琉璃首飾、琉璃擺件的貴客們紛紛要求退錢,這下我們閣裡日以繼夜、千辛萬苦終于趕制出來的成品一下全砸手裡了。”
“這不?掌櫃急火攻心就病倒了。”
店夥計哀哀戚戚地開始哭訴掌櫃的各種不容易,将蘇湘兒想要退首飾的話盡數堵在了嘴邊。
最後蘇湘兒隻能随意點了兩套看得過眼的首飾帶着丫鬟郁悶地離開。
出了金縷閣大門,蘇湘兒指了一個小厮去叫車夫過來,和抱着首飾盒的翠喜站在金縷閣門外閑聊着,身後站着小厮來福。
忽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竄出一道瘦小的身影,一把搶過翠喜懷中的錦盒就跑。
抱着首飾盒的翠喜被這麼一拽,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手心蹭破了一層皮。
來福反應十分迅速,立馬沖過去,想要抓住那賊人,卻被一個恰巧過路的壯漢給阻礙了一下,身形十分瘦小靈活的賊人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蘇湘兒隻覺得面前竄過一道黑影,翠喜就被拽倒了,緊接着來福沖了出去,她剛要抻長脖子用視線追蹤,一隻大手猛地把她拽出老遠。
她短促地叫了一聲,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拽到了人流最多的大街中央。
定睛一看,竟是那個被他父親打斷了手的顧霖!
蘇湘兒又驚又怒,“你想對我幹什麼?我爹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嗎?”
顧霖冷笑一聲,湊近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想幹什麼,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随後他面色一變,當街大喊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居然背着偷人,還自甘下賤跑去當别人外室?”
蘇湘兒本因憤怒而染紅的臉頰刷地一下變白了,她瞥到四周的人群都聞聲轉過頭來,還有愛看熱鬧的人開始聚集過來。
蘇湘兒腦袋轟地一聲炸了,她一巴掌扇在顧霖的臉上,大喊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顧霖嗤笑一聲,蔑視地看了她一眼。
“我胡說八道?我倒想問問你,你連孩子都不要了嗎?自從你嫁給我,我們家什麼時候虧待過你?你摸着你的良心說你對得起我嗎?”
“就因我斷了一隻手,你就這麼嫌棄我嗎?你現在跟我回去,孩子還在等你,你必須跟我回去!”
顧霖聲情并茂地演着戲,用他還完好的左手死死抓住蘇湘兒的右手。
蘇湘兒拼命掙紮,淚流滿面地尖聲喊道:“我不認識他,救救我!我真的不認識他!他撒謊!”
她意識到顧霖是想劫走她、報複她。
她不敢去想要是自己被帶走下場會怎樣,她隻能拼命掙紮求救,并咬死自己不認識顧霖。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翠喜剛從地上爬起來就發現小姐不見了,她從不遠處擁擠的人群中聽見了自家小姐的尖叫與哭泣聲,便焦急地向人群中央擠去。
但年僅十四歲的她身形瘦弱,如何都擠不進去,甚至在快要接近中央時,被一個壯漢拎着衣領扔了出去。
但她仍是拼了命地闖,她不停地大喊着:“你們讓開,那是我們相府的小姐,讓開啊!讓一讓啊!小姐!!”
翠喜急得哭了出來。
來福也發現了情況不對,他上前想用蠻力撞出一道路,一邊的老太太卻突然倒下,拉着他的褲腳嚷嚷着他撞斷了自己的老骨頭。
現場情況一片混亂。
圍觀的中心還在繼續争執拉扯,圍觀人群中不乏有質疑兩人是否真的認識的人。
但質疑的話剛說出口,人群中就有聲音自稱是鄰居,笃定地說兩人就是夫妻。
“那是别人的家事,我們還是不要管了吧!”
剛剛把翠喜丢出人群的壯漢如是勸道。
于是質疑的人也隻能閉上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