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幼青被找到時,正倒在地上,不遠處是一片血泊。
被血液浸濕的衣裙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迹,恍若一隻從血譚裡爬出來的惡鬼。
“青兒!”
葉夫人雙腿癱軟,由兩個侍女左右扶着來到葉幼青身邊。
她輕柔的撇開雜亂的頭發,又扯過袖子擦拭葉幼青的臉龐,露出一張蒼白的、滿是傷口的臉。
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葉夫人吩咐心腹:“徐媽,馬上傳信給大公子,讓他去封口!這事誰要是傳出去,他全家都别想好過。”
“是。”徐媽躬着身,低聲應下後邊快步走了。
“你們幾個過來,扶大小姐上馬車。”葉夫人招呼一旁的侍女。
葉家的馬車很大,一開車門,便有一股熱氣湧出。
被人七手八腳的擡上馬車,放在柔軟、舒适的墊子上,葉幼青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她緩了口氣,然後去抓住母親的手,虛弱道:“母親,楊媽媽和劉叔他們,去救他們……”
“好,”葉夫人緊緊的握着女兒的手,“我一定妥善安置他們,那些丫鬟小厮也有獎賞。”
葉幼青笑的跟哭一樣:“謝謝母親。”
葉夫人輕柔的撫摸着女兒的臉龐,眼裡的慈愛如潮水般湧動。
或許是因為母親就在身邊,葉幼青緊緊提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下來,然後就是一陣陣席卷而來的困意,不過片刻,她便熟睡過去。
金玉坐在車頂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夜空。
今晚上月明星稀。
沒被雲遮住的月亮格外明亮,隐約間可以看見月上起舞的仙子。
再眨眨眼,那仙子仿佛又成了一個長着翅膀的精靈,隻是那翅膀修長,像蜻蜓一般,而且還是兩對。
葉幼青這一覺睡的沉,直到第二日正午才掙紮着起來。
床邊伺候的侍女聽見動靜,隔着床簾看見半坐起來的人,便揚聲大喊,“小姐醒了!快去通知夫人和楊大夫!”
說完,她連忙撩開床簾挂起,然後将葉幼青按在床上。
“小姐莫動,楊大夫說了,得靜養。”侍女按住自家小姐,整理了被角後去倒了被水來。
葉幼青就着侍女的手喝了水,清了清嗓子,這才能說話:“銀杏,現在是幾時了?”
“未時了。”銀杏放了水杯。
葉幼青點點頭,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我兒!”
伴随房門被“嘭”的一聲踹開,飽含悲切的聲音率先穿去葉幼青的耳朵。
她轉過頭看去,葉夫人正快步走過來,然後俯下身輕輕的抱住葉幼青。
那懷抱輕柔、溫暖,屬于母親的溫度正慢慢沁入她的身軀,撫慰她的靈魂。
葉夫人緩了緩情緒,側坐在床沿上,擦了擦眼淚,又吩咐丫鬟将吃食端上來。
站在一側穿着翠綠色衣裳的侍女答應了一聲,然後走到外廳,從八仙桌上的食盒裡端進來一個陶瓷大碗。
掀開蓋子,卻是一碗白粥。
丫鬟拿碗盛了些,雙手端着遞給葉夫人。
這白粥看着就沒食欲,雖說葉幼青平時也吃的清淡,但這會兒她一點也不想吃這個。
“阿娘,我現在嘴巴裡沒滋味的很,不吃這個好不好?”葉幼青撒着嬌,可憐巴巴的看着葉夫人。
葉夫人不吃她這一套,無情道:“不行,大夫說了你這一個月裡都要吃清淡的。”
葉幼青還想掙紮一下:“可是白粥沒味的。”
葉夫人吹着勺子裡的飯,哄小孩似的說:“那裡沒味了,你阿娘我可是放了肉在裡面,還有青菜豆腐,有味着呢,嘗一口就知道了。”
“真的嗎?”
“真的真的。”
葉幼青狐疑的嘗了一勺子,仔細辨認一下,是有青菜的味道。
這下她也不用人喂了,自個兒端過來慢慢吃着。
葉夫人坐在一旁,欣慰的看着她。
等葉幼青吃完了,下人收拾了碗筷便撤了出去,留了空間給母子兩。
又過了一會兒,葉幼青半真半假的說了遍事情經過,又安慰一陣自家娘親,這才哄的葉夫人放心離去。
葉夫人走後,她又借口休息将侍女都趕到門外,這才把金玉放出來。
剛吃飯的時候金玉就一直在她耳邊嚷嚷,念叨着自己也要吃。
那語氣格外充沛,一句一句連着說出來,像是喜鵲一樣。
要不是自家娘親在旁邊,葉幼青還真想喂它點。
這會兒屋裡沒人了,金玉也懶得隐身,直接坐在被子上譴責葉幼青。
“你為什麼不留點?”它嘟囔着,“明明留在屋裡就能給我吃了,結果自己吃完了,一點都不給我。”
葉幼青掀開被子,從梳妝匣的格子裡翻出一包果幹:“好啦,給你吃這個好不好,晚上我再給你帶吃的。”
那果幹被油紙包着,隻透出一陣甜膩的香氣,勾的金玉整個趴在上面。
拆開包裝,一顆顆裹滿糖霜的、幹癟的果幹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一手抱一顆果幹,金玉一臉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