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安排好了小丫鬟們,又吩咐廚房做了飯,再等了一會兒才領着兩三個小丫鬟進屋伺候小姐起床。
她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窗邊坐着的人。
葉幼青散着頭發,隻穿了裡衣和一件單薄的外衣,正拿着本套了封殼的話本在看。
此時還是冬末春初,正是冷的時候,那風從窗戶吹進來,讓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想着自家小姐嬌弱的身體,銀杏立馬去衣箱裡翻出件厚鬥篷。
邊往葉幼青身上披,邊絮叨着:“小姐你注意着身體,往年這時候你都是捧着手爐的,現在在外面更的注意……”
葉幼青順着對方的力道放下書,然後回到床上坐着,一回頭就看到銀杏飛快的關了窗子。
“你不用那麼小心,現在不是沒事嗎?”她無奈的接過銀杏遞過來的一杯熱水,又看着她喊來門外的丫鬟去拿手爐。
對于這番言論,銀杏很不贊同。
她在衣箱裡挑選着厚實輕便的衣服,幾乎半個身子都埋了進去。
“那不行,現在好着,等會兒不一定,這病可是說來就來的,要時刻提防着。”她說。
“行吧。”葉幼青放棄抵抗,聽話的伸出胳膊,在銀杏的服侍下穿了幾層衣服。
衣服穿好了,就是洗漱,然後梳頭。
幾個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具出去清洗,銀杏去疊被子,李媽媽則為端坐梳妝台前的小姐梳頭。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如果梳頭的時候,李媽媽的手不那麼抖的話。
在第三次被扯掉頭發後,葉幼青忍不住抓住李媽媽的手,從鏡子裡看向她,問道:“今日狀态不太好哦李媽媽,還是想給我梳一個新發型?”
說這話時,她表情平常,銀杏甚至覺得自家小姐脾氣太好了一點,這都不生氣。
但在李媽媽眼裡,這跟催命符沒差别。
“嘭!”
李桂花雙膝跪地,偌大的身子顫抖的厲害。
銀杏被這動靜吓了一跳,連忙過來扶她:“唉!李媽媽你這是幹嘛!快起來!”
李媽媽不說話,一直低着頭。
葉幼青瞧不過眼,支走銀杏去端飯,自己去扶李媽媽。
銀杏再三确認後,三步一回頭的出門了。
随着房門關上,葉幼青一下子冷了臉。
她背挺的很直,居高臨下的看着李媽媽。
“你很怕我?”她說道,“因為昨晚上的事?還是那朵花?或者是怕我讓你傳的消息會連累你孫兒?”
三句話,每說一句,李桂花顫抖的身體便匐下一分,最後一個字傳進耳朵,她已經整個人都爬在地上。
葉幼青冷聲道;“說話,在怕什麼?”
李桂花顫抖着,斷斷續續的說:“怕…怕小姐……出事。”
葉幼青嗤笑,正想諷刺她,另一個聲音便插了進來。
“放心,你死了她都不會受傷的。”
金玉早就醒了,隻是屋内有人,不好出來。
現在隻有李桂花這個見過它的人在,它便大搖大擺的化作成年人大小,然後一屁股坐在窗邊,一手攬過桌上的幹果蜜餞,雙腿再往椅子扶手上一放,一副浪蕩不羁公子哥兒的模樣。
即使昨晚見過,李桂花還是被金玉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
隻見她雙肩一縮,整個身體都朝着葉幼青這邊傾斜的倒在地上。
葉幼青看着金玉沉迷吃東西的樣子,無奈歎息一聲。
然後她再次去扶李桂花:“李媽媽你也看到了,有它在我怎麼會有事呢?隻要我沒事,他們就拿不到想要的東西,你孫兒也會安全的,對了,要你傳的消息傳出去了嗎?”
李桂花劇烈的點頭,連聲道:“傳了傳了,一醒我就按照他們說的方式傳了消息。”
“那就好,”葉幼青疊握着她的手,“你放心,明天解決了來搶東西的,我就去就你孫兒。”
“真的嗎!”李桂花猛的擡頭,好懸沒撞到葉幼青下巴。
葉幼青不回答,隻反問她:“你覺得呢?”
李桂花堆滿笑容:“小姐和夫人都是一言九鼎的,肯定不會騙我這個老婆子的,謝謝小姐,以後我和密兒給小姐當牛做馬,說東不往西!”
葉幼青微微颔首,然後指着頭發說:“那個先不急,現在你得把我頭發梳好。”
“是!”
李媽媽這聲“是”喊的格外響亮,剛進門的銀杏吓得差點把手裡的盤子扔出去。
一一擺好了早膳,銀杏來到梳妝台前打下手。
她從一堆簪子裡挑出一支素淨淡雅的蓮花紋白玉簪,又一起拿了個纏絲丹青山水發钗遞給李媽媽,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剛李媽媽是怎麼了?那嘭的一聲可給我吓的不輕。”
“我也被吓着了,”葉幼青拍拍胸脯,透過泛黃的銅鏡看向窗戶,“還以為怎麼了,沒想到是想孫兒了。”
她伸手撥弄了一下額上留出的幾縷碎發,繼續說到:“李媽媽,想家人可以直說的,幾根頭發而已,我又不會怪你。”
李桂花僵硬的笑了笑,說道:“是,小姐心善。”
銀杏看着兩人都笑着,也咧着嘴說:“這樣啊,那就沒事啦,李媽媽你也是,想家裡人就說嘛,小姐又不是不給你放假。”
“就是。”葉幼青附和道。
在莊子上,沒人能限制葉幼青。
莊頭是葉夫人娘家的親信,再是忠誠不過,自己帶來的下人也唯她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