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随着謝忱的目光看了過去,隻是一眼,目光撞上了一位男子的目光。
對視了一眼,她連忙别過臉,忙不疊要把自己藏好。
那男子不就是昨夜的假流氓!
方才那一眼,倒是人模人樣的,沒有昨夜的醉熏與迷離。
那男子也是一眼看向了沈望,今日的他腰間換了一條尋常的鞶帶,他忍不住走近謝忱與沈望,沈望有點怕了他捅了昨晚的交集,躲到了謝忱身後。
畢竟,鞶帶是男子隐私的物件。
“謝公子,那位公子一直看着我,月兒害怕。”沈望當即說出了緣由。
在外不露身份,沈望以公子稱呼謝忱。
“姑娘莫怕,鄙人楊至霆,我并非有惡意,倒是覺得姑娘有點臉熟。”
楊至霆,這三字名字在謝忱眼中浮現,這名字在記憶中和蒲慶寫下的金國細述一一對應。
金國,如今的掌權大王正是楊業,楊業手足至多,家族龐大,“至”字乃宗譜裡的其中一代的字,正好位于楊業的下一代。
謝忱掃了他一眼,單憑他身上并沒有彰顯身份的銀鞶,斷定他是楊業的遠門的旁親,此人雖馬馬虎虎,眉目間有那麼一二兩輕佻之色,但或許總有利用的價值。
“姑娘,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楊至霆往前一步,沈望搖搖頭否認,“不認識。”
“許是天大地大,人有相似。”沈望強調,謝忱倒是嫌她對外人話多,“不知楊公子還要盯着我的人盯到何時。”
“哦?你的人?”楊至霆饒有興緻的品着這句話,目光如狼眸的盯着沈望。
沈望衣着簡單,與謝忱不似一對,這般關系頂多是主仆,但從謝忱嘴裡,給了楊至霆一種想入非非的想象。
一位年輕的船工谄媚的來到楊至霆身旁,“霆爺,爐子已為您熱好了。”
“行。”楊至霆最後看了眼沈望,那目光,是好奇,是探知。
他走到船闆的尾部,矜貴的落座,沐浴着晨光,爐子在他旁邊透露着溫暖的熱意,他惬意的單手盤着小葉紫檀串珠。
謝忱太陽穴跳了兩下,沈望察覺他情緒,抱起地上的箭筒,問,“還玩嗎?”
“嗯,玩。”他口不對心,原路返回廂房。
沈望連忙追上去,她的身影消失在船闆之際,楊至霆看向了她。
這道匆忙的背影,與昨夜落荒而逃的倩影重合,他連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居然是她。”楊至霆想起更多了昨夜的細節,又追憶方才沈望的躲躲藏藏,對她的好奇更是上了一層樓。
廂房裡,謝忱見沈望一副無辜的樣子,心口的郁悶忽然消了。
“月兒,去給楚将軍與沈珺,傳我的話,七日之内出良策,七日後共同布局,商榷與金交好之策。”
“月兒明白。”沈望自成為謝忱書童,不再以奴自稱。
她看向謝忱,“蒲使節......”
這麼個大活人,謝忱不可能會忘記。
“這個人不需你接觸。”謝忱看向她,沈望讀懂他的意思,心裡對他真誠的道謝。
“明秀。”謝忱呼喚。
“臣明白。”
聲音從窗口傳來,窗外是船邊狹窄的過道。
沈望看過去,看不到是誰。
“你總會見到的。”
謝忱的話像是回答了沈望的好奇心,沈望不自然的應答,連忙去傳話。
這路上她左思右想,有賴謝忱對她放下防備,才有機會接觸這兩位至關重要的人。
可她不禁想到,謝忱明知沈珺與她是血緣至親,還給她機會接觸,緣由顯然易見。
縱使相處時間不長,但她莫名相信謝忱為人。
謝忱容許她與沈珺接觸,這是在放寬她,諒解她。
思及此,沈望心神不甯,正當楚如峥從廂房邁出,喊住了她。
在有船客穿過的走廊裡,明明是一句話的事,但有了這個和楚如峥接觸的機會,她提出入廂房細談。
她将謝忱的原話原封不動的告訴給楚如峥。
楚如峥盯着這張臉看,近日她和謝忱的相處看在外人的眼裡,也看在他眼裡。
唯恐眼前的沈望臣服于謝忱,如今的殺手锏便是一封信件。
“這是周公的來信。”
沈望連忙甩開折疊的信紙,邊查閱,楚如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沈姑娘,故土已淪為奸人當道,周公忍辱負重多年,今沈姑娘長兄接領當朝使命,如此違逆本心之事,全為保命之策,沈姑娘天資聰慧,更應照顧全局。”
信上是周時挺的關懷,耳邊是楚如峥的叮囑。
明明字裡行間與聲音都沒有提及那個人的名字,可沈望卻知道楚如峥的意思。
她忽然很想逃離這個地方,“楚将軍,不宜逗留太久,我先離開了。”
看得出來她的逃脫,楚如峥沒有強迫她,送她到門邊,見她悻悻離去,他忽然道,“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沈珺。”
縱使沈珺三番四次提起不能将沈望卷進來,但他還是忍不住拿沈珺引眼前的沈姑娘入局。
“楚将軍,我需要一個人靜靜。”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話說到如此,楚如峥不再打擾。
沈望走到沈珺的包廂,敲了敲門,迎來一雙清風霁月般明朗的眼睛。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