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呼了一口氣。
大家收回目光,謝忱直視楚如铮,字字布置,“楚統領,你身為武将,不止與金國交流兵法。”
“臣請殿下指點迷津。”
“我需要一份完整的青城地形圖,這事由你來主導。”
“臣遵旨。”楚如峥咬緊牙關。
謝忱的目的一日未說,他便一日不明白謝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主都城青城的地形圖,謝忱會用來做什麼,逃跑亦或是進攻。
沈望将謝忱的安排一一記述,見謝忱沒有其餘安排,沈望不免望向沈珺。
“微臣之見,在于通婚,通商,通文,通食,通學......百通之策,灌以幽朝之俗,融以金國之景。”
沈珺把懷裡的書籍拿出,“此書是微臣這些時日之作,願為殿下的金國之行獻上微薄之言。”
謝忱看向他,越發察覺沈珺明藏暗露的作風。
他翻動了一兩頁,上面是沈珺近乎完美的論述,“沈官是陛下欽點提拔的外廷政務官,我一定會根據沈官的谏言,讓這次金國之行不負陛下所托。”
沈珺垂下頭作揖。
沈望乖乖寫了幾個字,正想私底下從謝忱那兒把哥哥的書拿來查看,謝忱看了她一眼,點她,“月兒,你的謀策呢。”
齊刷刷的目光看向沈望,沈望咽了咽,站起了身。
關于金國之行,她有自己的見解,隻是從未想過自己的聲音可以被允許說出來。
“臣以為,幽金兩國的交好勢必需要百通之策,百通之策需要解決的共通之處,在于錢币,若錢币流通沒有障礙,則可使百通之策成功施行。”
“說得輕巧。”蒲慶觑了一眼沈望,“你知道統一錢币有多難嗎?真是無稽之談。”
沈望倒沒有被吓到,她直視蒲慶,“我的謀策,從不是統一錢币,而是在兩國新設官府銀莊,專門用作兌換幽朝的交子與金國的白子,假有時日,百姓無論在金國還是在幽朝,都可以實現百通之策。”
蒲慶張了張唇,竟然說不出了話。
沒人敢問謝忱的見解,謝忱散了衆人,留下沈望。
沈望把今日之談整理給了謝忱,謝忱過目後,當着沈望的面拟了一封傳回汴都王宮的急信,加印了自己的封稱。
信上,是謝忱向王上借數支隊伍,分别是宮内的禦廚、宮伶、少傅。
“明秀。”謝忱下令。
沈望看向窗台,哪料明秀從正門步入,“臣在。”
“這份信,立馬送出。”
“臣明白。”
這是沈望第一次看見明秀,斜流蘇遮住半額,眼角高挑,是少有的丹鳳眼。
明秀卻對她視而不見。
“另外,安排我們的人,在神女島布羅。”謝忱把另外一封早已準備好的信,遞給了他。
這個安排不在東行金國的計劃裡,沈望眉毛一抖,連明秀也看向她,向謝忱傳遞有外人在的事實。
謝忱卻對明秀的反應無動于衷,明秀接旨,“臣明白。”
退開前,他看向沈望,像是質問她到底是什麼人。
這一次,輪到沈望視而不見。
明秀離開廂房,呼喊這一路放養的羽鴿,兩種呼喊,讓兩隻羽鴿飛來。
廂内,沈望整理筆墨,謝忱卻話,“月兒,你從來也不希望我朝好起來吧。”
這般危險的質問,沈望垂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心口卻猛地跳起來。
謝忱口頭中的‘也’,還有别人,那會是誰。
難道他猜出了楚如峥的不忠?
謝忱卻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朝她走向一步,“我也是,不希望好起來。”腦中升起一門讓他沸騰的計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一直不理解為何骨肉至親,陛下這些年連正眼也沒瞧他。
直至昨夜陛下的貼身太監趙羽來信。
趙羽,亦是謝忱的人。
趙羽從陳千那裡得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原來,謝忱并非謝钊所出。
而這次東行金國,若與金國成功交好,必将是登頂太子之位的一個極好台階。
可謝钊這是為了什麼會願意給他機會,是不看好謝忱嗎?
還是有另一層原因....
帝王無情,休怪其子無義。
謝忱從來就隻是表面功夫,從未願意讓這次東行順利進展,如今更得知自己的身世,他更要從中攪和一切。
如今,謝忱回顧這些年的冷暖自知,從他的存在開始,便是宮裡謠傳的天煞孤星。
而謠傳這一切的開端,若非謝钊,又豈能在宮中傳開多年。
他朝着沈望說,“我也是,不希望好起來。”這句雲裡霧裡的一句話,沈望卻往前一步,“謝忱,你是幽朝燕王。”遲疑了片刻,她忍不住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