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少年似是有些不解,剛剛準備開口,卻被自己師父一個眼神硬生生盯住,隻能又默默縮了回去。
“……誰說不是呢!”南歌子眼尾一掃,唇角笑容忽然也多了幾分莫名的真心實意,“妾身也就是偶然路過想着湊個熱鬧,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沒做,若是這兒用得着妾身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說起來,還确實有那麼一件。”
折鶴笑笑,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孔令山一臉了然,随即垂眉思索,恍然道:“可是道友身後那隻幼虺有什麼問題……”
玉郎倒是不曾開口,他窸窸窣窣躲在折鶴身後,靜靜地瞧着那一臉淡定的千星閣門人。
“不是。”
折鶴搖搖頭。
“這隻幼虺再怎麼說也是浮夢山神,等一會我會剝掉他身上的天道之氣歸還古山,至于餘下的要怎麼做,那是天道判定的範疇,輪不到我出手。”
孔令山歎息一聲,點了點頭:“道友說的也有道理。”
“山神為求盡快積累功德,強制催生古山生機供養了白燕城的滿城百姓,我剝去他天道之氣後,以浮夢古山如今的能力怕是很難繼續供養山野生靈和山下百姓;本來既然是我處理了浮夢山神,照顧白燕城的義務也該歸屬我玄清宗……但我宗遠在東陽州,距離此地實在太遠,正巧兩位有意出手,所以不知道能否幫個忙?”
南歌子眨眨眼,若有所思。
說句實在話,庇護一城百姓也算是清流宗門平日裡積累功德提升修為的常見法子了,白燕城人數雖少,但因着山神失德,也勉強算得上破而後立,若是引導有方,日後功德結算估計也不算少,折鶴這一趟算是替人做了苦力,最後又白送人一場好處;
這樣算下來,極樂天頂多算是欠了她的一次人情,但比起細水長流的功德造化,這點人情債卻又顯得無所謂了。
“能從這惡虺手中救下滿城性命,自然是大功德。”孔令山點點頭,又問道,“既然如此,我千星閣自然也是義不容辭——”
“……倒是忘了說一件事,”折鶴忽然揚起淺笑,若無其事地補充道,“這隻幼虺的内丹少了一半,而我隻說剝了他的天道之氣,拿走内丹又是另外的因果,所以我還得想個法子把那玩意找回來還給他;換句話說,無論是誰接下來白燕城的攤子,日後怕是要勞煩道友幫忙盯着,至少别讓這隻幼虺死的太早。”
南歌子眼睛眨了眨,瞧瞧那對再度沉默下來的千星閣師徒,又想想先前在山腳下遇見的那自帶陰氣的漂亮少年,心裡隐隐已經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折鶴姑娘不妨賣妾身一個人情?”
她倏然換了稱呼,也引得折鶴多看了她一眼,平靜道。
“為何?”
“哎呀……您不要問的那麼細嘛,”南歌子沖她甜甜一笑,又嬌滴滴的撒起嬌來:“别的姑且不說,倒是能保證門主十二郎不曉得這次事情和您有關,如何?”
折鶴沉默片刻,收劍入鞘,第一眼卻是看向身後的玉郎,平靜問道:“你的意思呢?”
玉郎垂首,語氣乖順至極。
“我聽仙長的意思。”
“如此,那便麻煩道友了,”折鶴起身,淡淡道:“我出行匆忙,不會在玄州久留,這就走了,日後有緣再見吧。”
南歌子笑道:“不急,這浮夢山滿山梅花确實好看,我陪道友一起下山,順路也再看看景兒。”
那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山,幼虺沒了庇護,淡淡瞥了一眼伫立不動的千星閣兩人,尾巴一甩,也是重新藏回了霧色後面,瞧不見影子了。
“……”
片刻沉默後,少年倏然開口,語氣難掩焦急之色:“師父,就這麼三兩句話的功夫讓她全都決定了?……您就真的任由那個女人随便對我們指手畫腳……?”
“那不然呢?還和她對着幹?”孔令山冷笑一聲,“你以為她是誰,玄清宗的二代弟子首席?要知道除開折鶴這個名字以外,她本名可還姓雲呢。”
少年猶有些不服氣,小聲咕哝道:“……姓雲怎麼了,姓雲了不起呀。”
“這個‘雲’是上清界雲間十二境的‘雲’!”孔令山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巴掌自己弟子的腦袋,咬牙切齒的提醒道:
“你以為玄清宗弟子對外說話這麼強硬是因為什麼?
玄清宗能于短短幾十年裡在九州迅速揚名,靠的就是他們二代首席不打算走,靠的是他們背後站着上清界的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