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伴随着熱風席卷人群,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流沙,慘白蕭索,所有人竟然能在眨眼間從萬裡之外的海島洞穴中瞬移到這處關外大漠。
隐俠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呼:“這裡是哪裡?”
阙令飖卻神色如常,冷笑道:“你不知道這裡麼?”又伸手一指,“前方便是弑月城。”
“什麼?”隐俠難以置信。
掌燈使面露得意的淺笑,道:“這就是宮主的五行搬運大法。”
“不,絕不可能。”隐俠仍喃喃道。
“我們早已在嵊泗島上布下陣法,随時可以發動,專候你們前來。”掌燈使看來心情大好,勝券在握,“好了,不要多廢話了,快走。”
阙令飖已提起弑月,将一枚淬毒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乖乖跟我走,否則着毒藥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方才的地動天搖中,弑月仍然眼前漆黑,耳不聞音,此刻身下震蕩停止,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隻能猶如殘廢一般伸出手。
阙令飖見狀,立馬鉗住她的手,但很快發現不對,扳過她的臉查看一番,對掌燈使道:“她已耗竭,恐怕失去了五感。”
掌燈使蹙眉不悅:“不能讓她死在這個時候。”
弑月身旁,獨孤河雖遭受阙令飖一掌,萬幸并未傷及要害,此刻憑借意志,已逐漸醒轉,睜開眼,卻見弑月猶如石像一般,紋絲不動,眼眸黯淡。
他硬撐着強行起身,想抓住她,卻被阙令飖一腳踢去。
他自然不會放棄,還是強忍疼痛,死死抓住弑月的手,不停呼喚她的名字。
沉瑟本攙扶着虛破,但此刻二人都已瀕臨崩潰,幾乎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聶予慈看向他們,歎息一聲,命令僅剩的幾個活人徒衆将他們重新綁縛扛起來。
隐俠終于平複震驚,沒有了水潭阻止,她箭步上前,企圖搶回弑月。
阙令飖厲聲道:“你要不想看她死在這裡,就老實和我們走。”
掌燈使已雙眸散發出幽藍,緩緩将額頭貼上弑月額頭,口中念念有詞,似在吟唱。
黑暗中,弑月猶如被混沌死死包裹,閉塞密封,深不見底的意識,她隻想蜷縮起來,回到胎兒時期的姿态,仿佛這樣就可以呼喚母親的救贖。
許久,猶如光線撕裂黑暗,她似乎聽到一縷悠遠的聲音,眼前也逐漸一寸寸光亮清晰,隻是那光帶着不詳的陰藍。
本能地,她想逃跑,但四肢仍舊不聽使喚。知覺在逐漸回歸體内,她能感受到此刻有人按住自己的額頭和脖頸。
雙手似乎觸碰到什麼熟悉的東西,一刹那,她記起來,那是獨孤河的手。
瞬間,所有聲音和光線灌進她的頭顱之中,她再次能聽見看見。
眼前卻是掌燈使那張古怪黝黑的臉。
她想後退,卻被阙令飖死死鉗住。
“好了,她暫時死不了。”掌燈使道,“那就快走。”
阙令飖一把将弑月拖起來,猛然一推,弑月跌跌撞撞走出幾步,回頭望向獨孤河。
獨孤河強忍疼痛站起身,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後。
烈日下,瀛淮愈加沉默,似乎方才的五行搬運大法讓她有些許疲憊。
風沙中,弑月城已影影綽綽出現在前方。
弑月腳下不穩,幾次險些跌倒,還是努力平衡,勉強前行。
隐俠想上前攙扶她,卻被掌燈使一把推開。
隐俠隻好隔開距離,和獨孤河一起小心跟在後面。
粗粝的風刮過獨孤河的傷口,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隐俠見狀,上前想給他包紮傷口,但被掌燈使覺察,厲聲道:“如果你們再亂動,此刻就殺了你們。”
怒容逐漸遍布隐俠的臉,沙啞道:“既然你們宮主已近天人,又為了什麼針對弑月城?”
掌燈使冷笑道:“針對?宮主隻是要拿回本屬于她的東西。”
“什麼?”
“阿底提之經,那本應屬于煙羅縷宮。”
“阿底提之經是神女所創,從未聽說過真正屬于誰?”
掌燈使瞪隐俠一眼,不再回應。
綠洲内,似乎草木也覺察到危險的氣息,顯得萎靡不振。
始河依舊靜谧流淌。
阙令飖讓弑月在河邊跪下,道:“打開結界。”
弑月雙臂撐地,沉默許久,幽幽道:“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