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弑月無法控制地想到，那把凝血劍用在虛破身上，此刻他能活下去，甚至和一個常人一般生活，可是，這一切都不存在了。

她想開口，畢竟，虛破把唯一一次生的機會讓給沉瑟，她不知道她是否會自責，她想安慰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但沉瑟先一步開口，她仰面望向天空，忽然伸手道：“看，月亮已經出來了。”

弑月也随着她的指引擡頭，之間山麓中一輪微茫的殘月現出真容。

弑月當即以殘月為中心，觀察星象分布，推演十日前的境況。

“如果我是望宇，我現在身處淮河之上，我看到的月相應是下弦……”

她的目光搜尋過整片天際，忽然道：“鎮壓煙羅縷宮中人，必然要以火象，需熒惑星至東方”

沉瑟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們需要找到熒惑星？”

二人立即楊帆起航，行至東南角，至熒惑星底，卻見河面上一覽無遺，并無任何可容人藏身之處。

沉瑟不免有些失落道：“或許，淮河的方向并不對。”

但弑月一直死死盯住殘月，忽然道：“既然是十天前，便不是這裡，還要往西南行。”

沉瑟依言行駛，隻見河岸邊停留一艘不起眼的小舟。

弑月看向沉瑟，示意向小舟駛去。

沉瑟卻有些警覺，道：“冒然前往，謹防有埋伏，不如我先去一探究竟，你再前往。”

但弑月搖搖頭道：“不要緊，我們現在已經行駛在水中，煙羅縷宮若要進攻，此前已經有很多次機會，可見她們并未發現這裡。”

沉瑟點頭，将船推向小舟。

二人上船，揭開帆布，隻見其中果然端坐着一人。

正是身着碧衣的掌燈使。

她微微擡眼，見到是她們二人，竟然露出氣定神閑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

又向她們身後昭了一眼，道：“看來望宇已經死了，不然她不會不和你們一起來。”

“對，她死了，被你們殺死了。”沉瑟冷冷道。

“我們殺死過很多人，能被我記住，也是她的榮幸。”掌燈使笑道。

“你似乎沒有明白你的處境。”弑月道。

“我怎麼沒有明白？我已經落入你們手中，無非就是被你們拷問瀛淮的弱點。”掌燈使悠閑的坐在船心，語氣淡然。

“所以你知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覺得瀛淮會把她的弱點告訴我們。實話告訴你吧，掌燈使的繼任已有數十代，我們都不過是她用過即扔的棋子罷了。”

“你話雖如此，隻怕……”弑月也冷笑道，“你還指望着她來救你。”

“培養一個掌燈使需要耗費她極大的心血和壽數，即便她覺得我不值得，但未必會願意重新另擇人選。”

“但是，你恐怕不知道，第一第二位掌燈使都已身亡，現在瀛淮手中，隻餘兩位掌燈使。”

此刻，仔掌燈使的臉上終于掠過一絲驚異和恐慌，但轉瞬即逝，她立即恢複到那僞裝出的淡定中。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她們去攻打昭紫閣。”她對弑月道，“一個昭紫閣需要犧牲一個掌燈使，宮主應該有所預料，不算意外。”

“對，第一位掌燈使和昭紫閣同歸于盡，但是——”弑月忽然語氣一凜，厲聲道，“第二位掌燈使卻是在追殺我們的途中，被瀛淮殺死。”

掌燈使蹙起雙眉，懷疑道：“怎麼可能？”

沉瑟對她抛去掌燈使的赤紅衣衫，道：“這是她的衣服，被瀛淮所幻化的槐樹貫穿胸腔，你現在可以信了吧。”

掌燈使接過衣服，滿面難以置信，喃喃道：“怎麼可能，她是宮主最忠誠的部下，又不曾像聶予慈般叛變，為何對她痛下殺手。”

“很簡單，她擔心她禁不住拷問，說出她的弱點。”

“弱點，她的弱點……”掌燈使的聲音愈加崩潰，“她幾乎沒有弱點，就因為這樣無端的懷疑？可笑，我們一生奔波為了什麼？到頭來臉一份信任都沒有。”

“所以，她依舊沒有弱點？”弑月試探問。

掌燈使猛然擡起頭，死死瞪住她：“你不用引誘我，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不過想必聶予慈也已經說過，她的弱點就是第七位掌燈使。”

“對，她的确告訴過我，但隻有這三個字，第七位的能力是什麼？在哪裡？如何才能成為攻破瀛淮的緻命弱點？這些她都不曾告訴我。”

掌燈使冷笑幾聲：“她自然無法告訴你，應該她也不知道。實話告訴你，我們都不曾見過第七位掌燈使，沒有人見過，有傳聞，她是瀛淮的真身。瀛淮對外，隻已木雕的分身示人，所以将真身隐藏起來，但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傳聞的，瀛淮無一刻不再修行，誰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克制住這一弱點。”

“她的真身，對了，她已近五百歲，她的真身恐怕不堪一擊。”

“這些都不是你需要考慮了，因為第七位隻可能被藏于煙羅縷宮中，而你若真的前往，隻有死路一條，所以，放棄吧，接受你的命運。”掌燈使的聲音中忽然染上悲涼。

“我的命運？”弑月看向她。

“是的，其實，自你出生前，瀛淮已準備好了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