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你們需要考慮的事。”使者輕蔑道,“你們和我交換的條件隻有帶你抵達煙羅縷宮的門口。”
獨孤河看着她一眼,又道:“好,但現在你不能見到你的仇人。”
“為什麼?”
“現在讓你們見面,你馬上把他殺了,誰知道你還會不會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
“你不信任我?”使者不悅地眯起雙眼,“既然如此,何必合作。”
“那好,我們這就帶着你的仇人離開。”獨孤河作勢離開,“順便告訴你,我會讓他過上最奢華最舒适的生活。”
使者咬緊嘴唇,猶豫片刻,果決道:“好,我答應你們。”
獨孤河立刻接話:“你們隻管在前面走,我們會在後面跟随,等抵達宮門口,你自然會看見他,隻是中途如果被同伴覺察或者讓我們跟丢了,你就再也報不了仇了。”
使者滿面怒容地凝視獨孤河良久,恨恨轉身離開。
她回到村口與同伴彙合,同伴責問幾句為什麼花了這麼長時間,她也隻是搪塞着母親病重,最後一面難免難舍難分。
按照以往的規矩,使者在找到合适人選之後需要即刻啟程回到煙羅縷宮,但這次因為有掌燈使在隊中,她們先請示掌燈使的指示。
但紅衣人沒有任何反應,猶如一個眼瞎耳聾的殘疾人,隻是呆呆地望着村口的方向。
同伴不禁蹙眉道:“傳聞掌燈使都是煙羅縷宮中頂尖高手,神秘莫測,行蹤不定,但為何此人看上去老态龍鐘,行動遲緩。”
使者也有些疑惑,聯想到方才和獨孤河的交談,覺察到他們的陰謀,心中更加笃定,但又不敢直視掌燈使,畢竟那身紅衣的确是第一位掌燈使的服裝,她身份的象征。
莫非……
她心中已猜出七八分,但隐忍不語,隻說:“掌燈使的行徑舉止豈是我們可以妄加猜測的。”
但方才同伴幾句猜測已經讓紅衣人的姿态愈加瑟縮,像是心虛一般渾身發抖。
同伴越看越起疑,不等她阻攔,飛速上前一把揪住紅衣人的衣領。
沒想到紅衣人沒有任何反抗,反倒險些跪下,用力之下本來光滑的面上竟然起了幾天古怪的皺褶。
這些使者也不能袖手旁觀,像是撇清嫌疑一般立馬上前一把揭下那人的面具,那人的臉不免讓她發出一聲驚呼。
“餘婆婆。”
餘婆婆徹底跪下哭喊道:“你終于回來了,要早回來一天就……”
使者立馬打斷她:“餘婆婆,是誰讓你穿上這件衣服?誰讓你跳下懸崖?”
餘婆婆像是想起來什麼,渾身發抖一言不發。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假冒掌燈使!”同伴大怒,喝道,“是誰指使你的?你自己不可能撿到這件衣服吧!”
餘婆婆還是沉默不語,同伴忽然轉向使者,道:“纓,你砍下她一條胳膊,看看她還說不說。”
本來已經被這一系列的變故吓得瑟瑟發抖的小露才如夢初醒般沖上來,攔在餘婆婆面前,大哭道:“我姥姥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放她走吧,一定是那幾個先前住在我家的外地人幹的!”
“什麼外地人?”同伴問。
纓擔心小露供出獨孤河等人,岔開道:“餘婆婆,你說,是不是那幾個外地人做的,你是受人指使的,我們不會怪你。”
但餘婆婆還是顫巍巍搖搖頭。
纓立刻追問道:“是根本沒有外地人麼?”
餘婆婆默默點點頭。
“果然,小孩子為了救她姥姥信口開河也是常理。”纓定定道。
同伴思索片刻,猛然上前單手折斷了餘婆婆的胳膊,餘婆婆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纓來不及阻攔,小露撲上去大哭起來。
“绛,你折磨她也無用,看起來她是不會說的,現在天色已晚,我們還要趕回去複命,不能耽誤了行程。”纓正色道,“你不放心,就帶上她一起走吧,交給駐宮掌燈使處置。”
绛看着餘婆婆,面色不悅,陰沉道:“她的同夥是不是也在村裡,你我不如回村去将他們一網打盡。”
見纓沒有回答,她猛然擡頭,瞪向她:“你不會是因為他們都是你的同鄉,下不去手?”
纓立刻道:“我已入煙羅縷宮,自然就永遠效忠于煙羅縷宮,過去種種已與我無關。”
“但你方才還放不下你母親。”绛的語氣愈加咄咄逼人。
纓面色一震,道:“她既然已落入我們手中,總能招供出同夥,你就算去村中搜索也是徒勞,将那些閑雜人等帶到駐宮掌燈使面前耽誤她的時間,你覺得她會讓你好過麼?”
绛不免有些遲疑。
忽然餘婆婆耳中聽到招供二字,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攥住小露的手,擠出一個微笑,忽然猶如突發癫痫一般顫抖片刻,一抹鮮血從她的唇角溢出。
绛察覺出異樣,極速伸手想把她口中的毒藥取出來,但隻摳出一些蠟片碎屑。
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模樣平凡的漁婦竟然有這樣大的勇氣和果敢服毒自盡。
绛氣急敗壞地将餘婆婆的屍體推倒,纓發自内心地做出驚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