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就更有意思了。”鬼見笑兀自扔着手裡的了生筆玩,“你們說他是一殿座下的?”
“見面時,他是這麼介紹自己的。”白岚經鬼見笑這麼一提,也忍不住回憶起那日江泉的表情,“不像是說謊。”
“不是說謊,有沒有可能說的不是全部真話呢?”鬼見笑涼涼地瞥了白岚一眼,“就像你在之前回來時告訴我的一樣。”
白岚心虛地避開鬼見笑的眼神,“您這話說的,我們剛回來,又得知那麼大的事情,我也不敢随便就相信您啊。”
“也有道理。”鬼見笑将眼神移向白岚身後的山洞,擡起步子朝那邊走,“這就是那什麼盤古大神的殘體?”
“應該是,遺留的力量?可能這樣說更準确一點。”白岚和風思跟着進去。
一直走到熟悉的山洞,白岚都忍不住感慨,這了生筆真是厲害,時隔這麼久,複原出來的東西竟然絲毫看不出瑕疵。
鬼見笑雙手抱胸,目不轉睛地看着天花闆上中心流光溢彩的地方,一時沒說話。
白岚看着沉默的鬼見笑,沒來由地有些害怕,緊緊挨着一旁的風思,“你說,這會兒凡塵界那個幻境應該已經快要消失了吧,不知道金子怎麼樣了,那個鬼使還有沒有去過。”
“應該沒事?”風思瞟向白岚緊緊靠着他的位置,心跳加快。
“不知道,可惜咱也沒有合适的理由去了,不然還能再去看看。”
“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冷不丁傳來鬼見笑的聲音,白岚被問得有些愣神,動作緩慢地指了指自己和風思,“我們?”
“是啊。”鬼見笑聲音理所當然,“是你們遇到的,而且他們發現的也是你倆,當然問你們。”
“我們目前還隻是普通的鬼卒,而且還不知道江泉上面的到底是誰,所以暫時還沒想到什麼應對的方法......”
不知道為什麼,白岚回答這段話時總有一種摸魚被領導發現的心虛感。
“這樣啊。”鬼見笑似乎也不驚訝,隻是點了點頭。
“那個,大人,您就沒什麼想法嗎?”白岚問道。
“嗯?什麼想法?”鬼見笑聲音裡滿是茫然。
“您,您也知道這麼大的事情了,地府有鬼在伺機重造開天斧啊,您就,沒什麼想做的?”
“做什麼?我能做什麼,再說了,關我什麼事,誰想造就造去呗,又沒影響到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地獄判官,哪管得了那麼多事。”
鬼見笑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嗤了一聲,随手一揮,整個幻境瞬間消散,他們又回到了死殿裡。
“不是,大人,您這看上去可不像隻是一個小小的判官啊。”
眼看鬼見笑就像看了一場好戲一樣,心情愉悅得又要背手而走,白岚忍不住出聲阻攔。
鬼見笑聞言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沒動。
“您能使用了生筆,還知道那麼多事情,因為他們要重造開天斧,我知道的凡塵界就已經死了幾十個少女了,還有那麼多村莊被攪得雞犬不甯。
而且他們肯定不是無緣無故造開天斧,屆時說不定又是一場生靈塗炭,您就真的沒什麼其他想法嗎?”
白岚一股腦全說了出來,說完瞬間有點後悔,自己現在可是在他的地盤上,還有逃匿地獄刑罰這麼大的把柄在他手上,真是沖動了。
白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步子朝後面退了退,她也真是和鬼見笑待得久了,都快忘了鬼見笑可是看管枉死城的判官,能獨自守這裡這麼久,他能是什麼慈眉善目的存在。
身後撞上一個身體,白岚擡起頭,風思向她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了生筆,你不是也能用嗎?”鬼見笑緩緩轉身,依舊是那張紙畫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但白岚就是隐隐察覺到,鬼見笑有點生氣了。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稀罕玩意,能使用它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這能說明什麼?”鬼見笑轉着手裡的了生筆,聲音無波無瀾,仿佛在把玩一隻普通的毛筆。
“你也說了,是他們攪得凡塵界亂成一團,我還是那句話,關我什麼事?呵呵呵呵呵我可是鬼啊。”鬼見笑聲音含笑,卻聽着無端悚然。
“退一萬步說,開天斧就算真的被造出來了,他們也真的把上面整了個天翻地覆,所以呢?對于地府,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白岚心頭大震,是啊,她怎麼忘了,他是鬼,她現在也是鬼啊,白岚突然有些茫然,“可你之前不也是人嗎.......”
鬼見笑冷漠地打斷了白岚的話,“小姑娘,誰告訴你,我之前是人的?”
不是人?白岚腦海裡亂成一團亂麻,他是妖?
“行了,我啊,懶得管那麼多事,外面的那群愛怎麼鬧,随他們便吧,至于你們,自求多福吧。”
鬼見笑說完,背着手,哼着不成調的曲子走遠了,空留白岚和風思在原地。
“他什麼意思?”風思擰着眉說道。
“他的意思是,既不會管上面造斧子的事情,但也不會阻攔他們,至于我們,不會揭穿我們,也不會幫我們?”
白岚思考半晌,鬼見笑應該是這個意思吧,那意思是不是包括,不管她要做什麼,鬼見笑都會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