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豐二年,五月初五,戌時
“破陣口訣為:敕敕洋洋,口吐山脈之火,符飛門攝之光。提怪遍天逢曆世,破瘟用歲吃金剛。降伏妖魔死者,化為吉祥···· ”
九天道人自顧自念完:“小友,可記清了?”
司遙二話不說,摸出鈴铛,此鈴名為千機鈴,招魂時又作招魂鈴,用法甚多,是司遙無意間得來的。
千機鈴鈴聲清透,司遙低聲念着咒語,待到最後一字落下,西南方向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司遙便知,成了。
她一腳踹開大門,攤主夫婦連忙跟上。
到了院中,山塵已經站在九天道人身旁,對面是一三歲幼童,此刻他周身環繞黑霧,眼眶内并無眼珠,細細的黑線順着臉部朝着脖子下延伸——
“源源!”那婦女驚叫一聲,司遙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化作一道影子朝着那鬼童撲去将其緊緊抱在懷中。
司遙原以為會看見那鬼童咬死母親的悲慘畫面,誰知那孩子隻愣愣的,緊接着哇的哭了出來,臉朝着婦人懷中拱。
“可惜,當真聞者落淚啊!”九天道人抹抹眼淚。
“這孩子還有救。”司遙道,“他□□尚在,意識也還健全,且被煉化時辰不足三十六個時辰,還有救!”
“求姑娘救命,求姑娘救命!”攤主見妻兒此等情景,已是老淚縱橫,他跪在司遙面前,“隻要能救我兒子,我···我把所有的家産都給你。”
司遙又豈會要這不義之财,她扶了一把攤主:“你先起來。”
“煉制九陰鬼童先抽其三魂六魄,以陰氣侵染,餘下一魄控其軀體以便操控,也就是說,現在我們需要找到抽取源源三魂六魄之人,奪回此魂魄,再将陰氣去除方可。”
司遙說完,衆人寂靜無聲,半晌,山塵出聲:“幸好。”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四面傳來虛無缥缈的大笑聲,緊接着一陣淩亂,急促的腳步沖了出來,司遙定睛一看,居然是張均平,細猴,胖魚三人。
“你們怎麼在這兒?”
“你怎麼在這兒?”
司遙與張均平三人異口同聲。
山塵猛然将劍拔出,躍上房檐,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追去。
“跟上!”張均平道。
司遙跑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咬破指尖在源源的腦門上畫了一道鮮紅的咒語,繼而摸出兩張符咒折成三角形塞給攤主夫婦:“你先帶源源回去,切記符咒不可離身,另外務必用這捆陰繩将源源捆好待我去尋你。”
婦人忙不疊接過三角符咒以及捆陰繩。
司遙交代完之後就跟着跑了出去。
追到一片樹林,山塵正與一身黑袍,看不見臉的人纏鬥在一起,那人臉上,身上都環繞着一股黑霧,那霧氣與源源身上的氣味如出一轍。
“源源的三魂六魄必定在他身上。”司遙道,她轉而看像張鈞平,“你不去幫忙?”
張均平搖搖頭:“我去幫不上忙,隻會打亂他的節奏。”
“如此看來,山塵小友武功的确獨樹一幟,不愧是柳懷宗首席弟子。”九天道人摸着胡子不住點頭,“若能收為弟子,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想跑!”司遙眼尖,見那黑袍人似乎不敵,想要逃盾,九天道人一甩浮塵,口中念出咒語,一股無形的力量便截住黑袍欲逃竄的路。
司遙緊随其後,搖晃千機鈴,揪出一把符紙朝天上一撒,那些符紙瞬間化作小小的黃色紙人前仆後繼地纏上黑袍。
“豈有此理!”黑袍咬牙切齒。
司遙納罕,“竟是個女子?”
“瞧這身法,倒像是江北流派,是屠山黎氏!”
九天道人大驚,“莫不是黎十娘?”
司遙心下一凜,想起了繼芳院中那棵極陰鬼樹,她對着山塵喊道:“切勿讓她跑了,她是屠山黎氏之人。”
山塵微微點頭,手下的招式更加無懈可擊,黎十娘節節敗退,山塵看準時機,蓄力待發,手中的巨劍發出的紅光更加刺眼。他彙集周身内裡聚于劍刃,朝着黎十娘猛然刺了過去。
豈料那黎十娘兀得丢出一團泛着白光的霧團,司遙微睜:“是源源的魂魄!”
山塵急忙收勢,脫體而出的内裡回撞,氣血上湧,山塵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司遙操控紙人将那團白霧引來藏匿于千機鈴中,張均見縫插針,立刻沖了上去,死死纏住黎十娘。
山塵恢複過來一點,正欲重新提起劍,身後突然出現一道極為凜冽的殺氣,張均平快速躲開,卻見那刀光朝着山塵襲擊而去,他掉轉方向,一把推開山塵,以自身接住那道刀光,心口劇震,耳内一陣鳴叫,張均平吐出一口鮮血。
黎十娘趁機逃開,沒入樹林深處,一切發生地太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司遙趕緊上前扶起山塵:“你沒事吧?”
山塵面無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微微搖頭。
“頭兒,頭兒,你怎麼樣?”細猴與胖魚一左一右扶住張均平,張均平聲音沙啞:“剛剛那刀光好濃的血氣。”
“是關山。”山塵道!
“他到底想做什麼?”司遙道。
“你們先把山塵跟張均平送回春山鎮,我跟九天道人把源源的事情處理好再回去。”司遙對細猴跟胖魚吩咐道。
山塵搖頭拒絕:“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