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控制不住他們了,我會想辦法,把你和你的朋友送出去。”
“你既然已經控制不住他們,又怎麼能把我和我的朋友送出去?再退一步講,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經過之前的事情,沈鸢柊也不得不對怪談裡遇到的人亦或是怪談之主戒備。
見沈鸢柊這麼問,女子先是露出微微怔愣的神情,随後釋然的笑了笑:“有戒備心是好事,不像我......”
像是想到什麼,女子終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伸出冰涼的手,解開沈鸢柊身上的繩子。
“村裡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永遠隻想着自己。”
繩子的束縛被解開,下一秒,沈鸢柊就發現入眼的盡是一片鮮紅,紅的和血的顔色一樣,看起來格外不舒服。
不過,自己身下坐着什麼?
柔軟的,有彈性的,帶着人的體溫......
不對,帶着人的體溫?
新娘子?這可太失禮了。
想要從新娘子身上下去,卻發現這小小的轎子根本沒辦法容納下兩個成年人,這就很尴尬了。
沈鸢柊壓低聲音說了聲抱歉,卻發現蓋着蓋頭的新娘子不再一味低着頭,而是搖晃起腦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想快點從你身上下來,但是現在實在不方便。”
伴随着沈鸢柊的解釋,新娘子抖動的越發厲害。
一個想要勉力避開兩人的肢體接觸,另一個劇烈的掙紮,蓋頭緩緩的從新娘子的頭上滑落。
“曲隊?!”
曲同塵好看的臉上被抹上白的想像牆面一樣的粉,兩個臉蛋上還畫着紅紅的腮紅,再加上鮮紅的嘴唇。
沈鸢柊勉力按下笑意,趕緊給曲同塵解開身上的繩子,用自己的袖子一點一點幫曲同塵抹去臉上的妝粉。
等妝粉抹幹淨,之前和沈鸢柊臉貼臉的女子也出現在轎内,飄飄忽忽的。
曲同塵一把擋住沈鸢柊,戒備的看向女子,女子苦笑。
“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下一面,沈鸢柊和曲同塵再次回到一開始的那個,混亂的祠堂裡。
祠堂裡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堆作一團,卻空無一人。
女子嘲諷的看着那些立在最前面的牌位,一屁股坐在供奉牌位的桌子上,還順手在桌子上撿了兩個幹淨的果子丢過來。
沈鸢柊接下果子,捏在手裡,就發現女子随意的抹抹果子上的灰,咔嚓咔嚓的咬起果子。
血盆大口配上流血的五官,這畫面看起來十分的驚悚。
“别客氣,你們吃呀!”女子見兩人沒有動靜,熱情的招呼起來。
等女子一個果子吃完,見丢給沈鸢柊和曲同塵的果子沒動,眼神微微失望,随即自己拿過果子繼續吃了起來。
“你們别說,這上供的果子比我娘留給我的果子好吃多了。”
“村裡窮,這麼好的果子我們是吃不上的,我娘不能吃,我也不能吃,我家裡隻有我爹配吃這個果子。”
“咔嚓咔嚓。”
果子清脆的聲音伴随着女子的低聲的講述,沈鸢柊同情的看向女子,女子卻頗為不以為意的用袖子擦擦嘴。
“你們可别可憐我啊,雖然村裡不給吃,但是我爹每次會偷偷的省下半個,帶回來給我和我娘吃。”
“我爹還會頂着村裡人的非議,讓我上學讀書,哪怕自己累一點苦一點。”
“你們知道嗎,那年莊稼出了問題,賣不了多少錢,我爹一個大老爺們當夜就偷偷哭了,第二天一早一個人上了山。”
“最後交到我手裡的那一疊錢,是沾着血的,我哭着說,我不念書了,我爹和我娘第一次給我發了火。”
“可是我看着我爹身上的血,我娘紅腫的眼鏡和被針紮的傷痕累累的手,我很傷心。”
“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學習,把我爹我娘接出去,過上好日子,也能對得起我的名字,勝男。”
最後一口果子下肚,勝男把果核丢到桌子下面,再一邊的簾子上擦擦手:“好了,咱們走吧,我送你們離開。”
沈鸢柊聽到勝男這麼說,并沒有起身,而是用曲同塵衣襟上那塊幹淨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抹上勝男臉上的血迹。
沈鸢柊的手捧着勝男的臉,細緻而溫柔。
當血污被擦拭幹淨,那是一張尚顯稚嫩的臉,那張臉并不如何美麗,眉眼卻格外倔強。
像是迎風生長的野草,隻要有一點雨露和陽光就能生長。
勝男臉上滿是震驚,她也沒想到沈鸢柊會幫自己擦幹淨臉上的鮮血,其他誤入這裡的人。
都是隻想趕快離開,沒有人會浪費時間擦去自己臉上的鮮血。
久而久之,自己也會忽略掉,小心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勝男像是有些害羞的低下頭。
手裡的天青绫死死的攥起來,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